子珅胜得容易,下场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战败的儒修十分有礼,走上前来与他客套了许久才退出广场。
他穿过道贺的人群,回到何淼淼、季如月身边时,天色已近黄昏,淘汰出局的修士离开后,赛场空旷了不少。
三人聚在一起,闲聊直至入夜,一号擂台旁的光幕,才亮起季如月的号数。
“六百六十六,到我了!”季如月朝两人眨眨眼,迫不及待朝擂台飞驰而去,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你们等我啊,散场好好聚一聚!”
何淼淼、子珅连连应下,目送她奔至擂台,笑眯眯地抱了抱拳,与一名金丹后期男修见礼。
“这人怎么冷冰冰的,也不回礼。”子珅瘪了瘪嘴,轻声抱怨了几句,“跟谁欠他灵石似的......”
男修面貌在三十上下,眼神冷得似冰,硬朗的轮廓犹如刀削,由于没有表情,看起来更加冷硬。
他身上没有任何装饰法宝,唯有腰间挂着入场令牌,就连一身窄袖黑袍,都并非防御法宝。
“多半是剑修。”何淼淼远远看着他,总觉像是在看一柄无思无感的兵器,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子珅点点头,接着叹道:“剑道追求人剑合一,又不是教人成为没规矩的死物,不少高不成低不就的剑修都是这般,虚有其表罢了。”
何淼淼想起曾见过几面的陆云深,作为玄清宗剑锋长老、作为极可能在化神前修炼出剑势的人,他寻常待人接物很是谦和有礼。
“的确如此,一味追求冷硬反而落了下乘,真正悟得真意的高阶剑修,气势圆融内敛,唯有出鞘迎战才会锋芒毕露。当然,若是生来冷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生性淡漠的人毕竟是少数,压制天性让自己接近剑的表象,成就必然比不上顺应本心者。每个人的剑都该不同,不是非要无情无欲,才能走上巅峰。
两人闲话间,萧长亭已经发令,擂台上剑气肆掠,带动灵气流形成无数漩涡。男修衣袍无风自动,宽剑时而在手,时而腾空起,出招的速度快得看不真切。
剑修从炼气后期开始与剑融合,心神相连的默契,是本命法宝都难以企及的。男修身形一动,宽剑毫无滞涩转换方向,剑气凝聚成股,无形之间全是杀机。
身形娇小的季如月,在这般强势的剑气下,显得渺小而脆弱,观战的修士大多为她捏了把汗。眼看男修先一步出招,众人只觉这一击即可将她打入阵外,说不好还得受点暗伤。
谁知她身周忽然亮起一圈深黄色光芒,明明只是极薄极淡的一层,却在剑气化实攻至身前时,牢牢挡住了所有攻击。
大多修士都被这看似轻巧、实则强悍的防御惊呆,这光芒并非法宝散出的护罩,而是她自身土灵所凝成,较之防御灵器都不差多少。
在灵光挡住剑气的同时,一道深黄长绫凭空出现,沉厚的土灵爆发开来,将即将溃散的剑气压制得无处可逃。
绫缎在空中飞旋游动,犹如海中长蛟,气势迫人。有形有质的长绫,对上唯有气息可捕捉的剑气,一刚一柔互相克制,缠斗数百招,谁都未能占得上风。
两人都是金丹后期,寻常情况下,本该是剑修实力更强,但季如月一身土灵精纯至极,防御牢不可破,无论男修如何变幻招数,剑气都似泥牛入海般,没入她身周灵光消失不见。
男修出手强势,到中场时已力有不支,而季如月始终如一,防御攻击皆是平平稳稳,长绫偶出险招,让人防不胜防。
阵法与结界罩住擂台,观战的众人听不见多少声响,但肉眼可见的是,男修已经身处下风。他渐渐转攻为守,宽剑挥出的剑气,只能堪堪挡住越来越浑厚的土灵。
“快结束了。”何淼淼紧盯着擂台,发现上空长绫气势巨变,磅礴的灵气似从大地滋生出,沉重压力让宽剑猛地一滞。
修士斗法瞬息万变,这一滞便是对手的机会,男修试图拼尽全力一搏,季如月的绫缎却已转向急转,从他侧后方飞射而去。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超越了金丹后期,男修再无机会挥剑,被阵法裹住往外一带,踉跄几步才站稳在擂台下方。
季如月收起长绫,跳下擂台冲他抱拳一礼,不顾他眼神中隐含的敌意,转身跑回何淼淼、子珅身边。
三人聚在一起,男修才收回跟随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面容,一挥袖转身离去。
输不起的人随处可见,三人也不在意,季如月看了看天色,笑着提议道:“我们都进了下一场,得好好庆贺庆贺。”
何淼淼、子珅不愿凑到曲鸣蝉近前,寻了个借口不去云梦馆,改去同样热闹非凡的玉露舟。
玉露舟是一艘五阶超品灵宝,位于城中一处湖泊中,以灵膳灵酒扬名,内部精致华美,歌姬舞姬不比云梦馆差多少。
三人来到湖畔时,数不清的灵光来来往往,正是修士们祭出飞行法器法宝,贴着水面飞向灵舟。
“我们也走吧。”何淼淼祭出隐匿了纹饰的朱雀舟,带着子珅、季如月飞向湖中心。
踏上灵舟,立刻有金丹初期的白衣女修,面带笑容迎上前来,客客气气地请人入内。听季如月直接要了第三层雅室,待客的女修笑意更浓。
灵舟共有五层,被极为繁复的阵法结界,隔成一个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一层为较为普通的大厅与隔间,二层皆是私密极好的雅室,可透过阵法观看厅中歌舞,三层犹如大型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