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雪来盐海以前提前早做好准备,将太玄诀空之境界以前的口诀,和自已修炼的心得,一一撰写在一块帛布上,加上一颗化神丹,一起赠与刘寄奴。
“大叔要我转告你,学会道法等于怀揣利刃,既可伤人,也可自伤,若品德不端,道法虽高最后难免苦果自尝。”
“小将一定谨记师祖教诲,洁身自好,一心为公。”刘寄奴恭恭敬敬应道:
司马雪笑道:“大叔可没让我收徒弟,乱世中,传你点法术保命要紧。”
三人在帐中说了一会闲话,谢东衣看了一眼司马雪,忽然道:“公主若是授术已毕,这便随在下返回谢府吧,想来姐姐已从寒山寺回府。”
“行。”司马雪立刻站了起来。
司马雪从无名山洞府中与高恩华辞别后,一路御剑从琊琅郡拐个大圈子,穿出泰山群峰直扑会稽郡,不料确扑了个空,谢道韫正巧去寒山寺上香未归,谢东衣问明来由后,自告奋勇带路到盐海县先找刘寄奴授艺。
刘寄奴商量问:“长公主与谢公子远道而来,要不留在小将营中盘桓数日,让小将一尽地主之谊?”
“刘将军好意,本公子领情了。”谢东衣白了刘寄奴一眼,自已有一肚皮话想与司马雪私下诉说,岂会留在军营中让一群军汉众目睽睽看着说话。“改日本公子自会写封书信,在张牢之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刘将军休要多礼。”司马雪对谢东衣咄咄逼人的神气颇不喜欢,只是感觉一直欠谢道韫的人情,便温言对刘寄奴说:“我先去谢府看望姐姐,容后再见。”
近来天师道四处流窜抢粮,会稽郡内外戒备森然。
城门前鹿角栅栏交错摆放,城门官兵手中寒光闪烁的枪尖,和士兵们警惕的眼神,彰显着此刻的会稽郡与以往的不同。
司马雪与谢东衣远远而来,见到城门前拥挤的人流,顿时想起初出后宫时,曾在会稽郡门前遇到谢琰的两名公子谢肇和谢峻,不禁随口问道:
“多年前,我曾在城门前见到过谢刺史的公子谢肇和谢峻,记得当年他们刚十多岁的模样,他们如今应当已长大成人。”
“大哥前次出兵吴兴郡时,将两名侄儿带在身边,原想送给二哥看看。”谢东衣冷声道:“后在乱军之中,帐中督军张猛叛变,把两名侄儿擒住献功投靠米贼,料想早已不在人世。”
司马雪心中一寒,想起两名小童的依稀模样,一切恍如梦中,对天师道的反感不禁又加重一层。
“谢公子来了、”城门口守军见到谢东衣,一起躬身施礼,谢东衣神情冷漠,轻轻点点头,在众人一片崇敬的目光中,带着司马雪徐徐进城。
“谢公子。”司马雪看看城边,问道:“我记得当年这儿有一架大鼓,怎么不见了?”
“此处原来确有一架巨大战鼓,据传乃上古黄帝所设。”谢东衣低声说道“上次米贼掳掠会稽郡时,无故将战鼓捣烂,事后城中巧手工匠想方设法,竟然无法修补,米贼如此暴殄天物,真乃人神共愤。”
司马雪暗叹世事盛极必衰,白日之后黑夜必然笼罩大地,乱世中,一面传世千年的战鼓竟也无法幸免,人命更是贱若蝼蚁,只是猜不透这眼下这茫茫黑夜,将在何时迎来黎明。
谢府佛堂中,谢道韫孝衣如雪,数月不见,秀发中银丝缕缕乍现,黑白分明,十分显眼。
她缓缓的给佛上了一柱香,回头向司马雪淡淡一笑,确没有言语。
司马雪问:“姐姐秀外慧中,名动天下,妹妹有一事不明,想与姐姐讨教?”
“公主妹妹且管说来,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道韫道。
“本朝以往一直太平无事,可如今刀兵四起,师尊曾说因父皇终日醉酒,不理政权,致使太阿倒持,授柄于人,我一直想知道,此事与我父皇可有关系?”
这个问题在司马雪心中盘桓数年,只是高恩华对朝庙中事知之甚少,也解释不清,谢道韫才学智慧天下无双,以前一直不得机会详问,此次司马雪再来江南谢府,主要原因便是想听谢道韫对此事说法。
“晋室皇权无威,今日之祸乱,早晚都要发生!”谢道韫略微沉思,缓缓说:“若先皇在位,司马无显不敢起纂权之心,天下能多得数十年太平,但君威一直不振,州郡藩镇拥兵自重,战乱早晚都要发和,无非是米教之乱,或许是桓玄起兵造反。”
“那姐姐认为,这场战乱何日才能结束?”
“火焚万物,物尽而火岂能独存?”谢道韫娓娓而谈:“如今江南不亡者,都是米教的敌人,米教灭亡,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姐姐,还有桓氏呢?”司马雪追问:“我在益州青城山时,见桓氏族人正在统一整理益州,虎视荆州,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桓氏自桓温起,一直存不臣之心,如今他们已掌控荆州。”谢道韫皱眉说:“如今桓氏与司马元显在朝中角力,则看北府军主师刘牢之日后归依那家。”
“怎么和刘牢之扯上关系了?”
“朝国大事,素来便是先用嘴巴讲条件,若条件讲不通,只能动手打。”谢道韫尽量直白解说:“刘牢之率领的北府军是本朝最能打的,他帮那一方,那一方就能赢,只是此人见财起意,一切变数太大,若无一方能快速胜出,本朝仍如前朝三国那般,长期对耗下去,苦的只是江南百姓。”
“天下若无我,不知有多少人要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