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提了装有栗羊羹和桂花糕的食盒去了慕丞相府,一时半刻倒也不会回来,只怕是连午膳都要被慕夫人留在府里用完了才能放她回来的。
李治歌也差了莲香殿侍候的小丫鬟过来给雨薇传信儿,说是王爷和侧妃正在说话儿,午饭就在莲香殿那边用了,银安殿这边就不必再给他留饭了,让雨薇自己用了便是。
来传话的小丫头名唤竹语,正是和梅香兰芝两人相熟的那一个。平日里也和梅香兰芝几个聊得投缘,话里话外免不了就聊到各自的主子,因此竹语对雨薇的性子也是有所了解的。
虽说是来通知正妻她家夫君中午不回来吃饭,要留在情敌那里把酒言欢,但因为竹语知道雨薇对李治歌一向并不十分热络,因此倒也不怕惹恼了她。
进门见雨薇正在独饮茗茶,竹语便恭恭敬敬地屈膝行了一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启唇,照着李治歌的吩咐,把话儿禀给了雨薇。
本以为雨薇至少会问几句“王爷和侧妃聊什么聊得这么久”,或者抱怨几句“早膳就在莲香殿用的,怎的午饭又要在那边用,都是府里的大厨房做的,难道莲香殿那边的好吃些不成”,或者客气地问上一句“那王爷的意思,今晚他是宿在莲香殿呢,还是会回来呢?”
谁承想雨薇竟然什么都没有问,二话不说便摆出了一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的神情……
竹语有些尴尬地行礼告退,额上冷汗直冒,心中腹诽: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家王妃对王爷真的是不管不问了啊!连句敷衍的客套话都不问,真的比梅香兰芝说得还要清心寡欲些啊……
又转念一想,王妃或许是暗自生气,但又不好意思在她们这些丫鬟们面前表露出来,唯恐失了身份。毕竟身为嫡妻,落下个善妒的恶名总是不好的……
边走边想,刚走到银安殿的台阶下,便迎面遇到了兰芝。兰芝手里端着一小碟切好的新鲜瓜果,看样子定是要给雨薇送进去的。
见到竹语,兰芝面上露出一丝错愕,往常莲香殿那边要给王妃传话儿,为了表示尊重,那都是要派白莲姐姐这样的大丫鬟过来的,今儿个怎么派了竹语过来?
在这府里当差的,那个不是我耳聪目明的,竹语自然也不是个蠢得,看了兰芝的神色,不待她发问,便解释道:“白莲姐姐在莲香殿里伺候王爷和侧妃用午膳呢,我过来回禀王妃一声。”
兰芝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打了声招呼便要上台阶。
竹语虽然很想再和兰芝闲聊几句,顺便八卦一下王爷、王妃和侧妃的三角关系,念头一闪便又忍了下去。
主子们的心思哪里轮得到她们来揣测。在这银安殿的台阶底下议论王爷和王妃,被人听到了只怕是要狠狠责罚的。
竹语想到了管家九叔那平日里温和,但是犯了错之后无比严厉的神色,浑身打了个冷战,脚步匆匆地回莲香殿去了。
雨薇这边,吩咐兰芝几个摆了饭,也不要她们站在一旁侍候,笑道:“今个王爷不在,露儿也回慕府去了,这一大桌子的菜,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梅香,兰芝,你们俩就坐下来陪我吃吧”,说着便吩咐小丫鬟去添两副碗筷进来。
小丫鬟虽然有些错愕,但毕竟是王妃殿下的吩咐,自然不敢耽搁,应声去厨房拿碗筷去了。
梅香和兰芝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王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爷几日留宿在莲香殿,把王妃给气坏了……别说是她们两个,就连王妃身边最得力的露儿姐姐,也不曾和王妃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啊……
梅香连忙摇头,匆忙道:“王妃,这,这怎么使得。我们伺候着您就是,厨房里也不会亏待我们,怎么好跟王妃坐在一起用膳,真是折杀奴婢了……”越说越着急,脸色也微微红了起来。
兰芝也在一旁补充道:“是啊,我们知道王妃不拿我们当下人,可这规矩就是规矩。若被九叔知道了我们这样大胆,定然少不了一顿责罚的!”
见这两个拼命摇头的样子,雨薇佯装失落道:“哎呀,那这可如何是好。我自己一个人吃饭,终究是食之无味的啊。”
说话间,雨薇用余光观察着梅香和兰芝的神情,见两人神色有所松动,眨了眨眼,低声道:“放心,咱们三个在里头吃着,让刚才去拿筷子的那个小丫头,是叫杏儿吧,让杏儿守在外室。放心吧,无缘无故的,王爷又不在这里,九叔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过来呢,就是万一九叔来了,杏儿也能将他拖延一会儿不是?”
杏儿此时已经摆好了碗筷,听到刚才这番话,蹙了蹙眉。心道:哎等等等等,我怎么也上了你们这个贼船了……
梅香两个见雨薇铁了心地要和她俩一起用膳,便也不好再推辞,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一开始两人都紧绷着,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不敢擅动,雨薇见了便亲手给两人夹菜盛汤,又和两人聊起府里的旧事和八卦来。
一顿饭下来,两个丫鬟便也渐渐放开了,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用完了午膳,仍觉得没有聊过瘾你,一边喝茶,一边眉飞色舞地给雨薇讲起了两人小时候在庄子里长大的经历。
什么下河捉鱼摸虾,下地摘菜摘瓜,把自小在长安城里长大的雨薇听得也兴致盎然的。
杏儿在外室守着,听到里面不断的欢声笑语,心里就十分羡慕,暗自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