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一滴一滴地自他的额角流下。
少年正在匆忙赶路,赶得好不辛苦,然而脚下所踏着的路,也不知是否他应该要踏的归途?
纵然渺无方向,脚仍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犹如一头孤魂野鬼。
身前身后,尽是人影,影影绰绰;少年瞧真一点,只见身影尽是愁眉不展的百姓,像在逃难……
逃难?
逃往哪?
少年极目一望,却见这些人原来并不是在逃难,而是在轮候……
他在不知何去何从之下,缓缓地走近这班在轮候着的人群。
但见人群整齐地排列,严如一条巨龙,蜿蜒也有数里,为何竟有这样多的人在轮候?他们在等些什么?
轮候的群众中,一个年逾古稀、牵着一个六岁男孙的老婆婆瞥见这少年一脸疑惑,不禁慈和的道:
“少年人,你呆站在这里干啥?快到人群后排轮吧!”
那个孩子也睁着一对大眼睛道:
“是呀!否则天色一黑,便要饿着肚子再等明天了。”
少年犹不解问:
“婆婆,你们……在做什么?”
老婆婆有点失笑,道:
“米粮呀!我们全是灾民,你不是本土人?”
少年摇了摇头、恍恍惚惚的道: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儿的人。”
老婆婆又问: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道:
“我……我记不起来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传出不少窃窃私语,毕竟老婆婆年纪较长,早知道是什么回事,叹道。
“唉,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准是给洪水吓坏了。少年人,你饿不饿?”
少年脸色乍红,并没有回答答,不过他的肚子却“咕咕”作响,替他回答。
“真可怜!”老婆婆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少年道:
“孩子,先吃了再说吧!”
“谢谢老婆婆!”少年连忙接过,毫不考虑便大口大口吃起来,可知饿了不少时日。
那个男孩在老婆婆耳边悄悄道:
“奶奶,那是我们惟一的馒头啊!给了他,我们今晚……”
老婆婆道:“小海,别这样说!他想必是与父母失散了,又记不起自己是谁,好可怜呀!而且大家也是穷人,好应守望相助,我们也快要轮到米粮了,不用担心……”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那个小海还是紧紧盯着少年在吃着的馒头,猛吞口涎。
少年仅吃了一半,忽然竟不再吃,把余下半边馒头还给老婆婆,道:
“老婆婆,谢谢你!我饿得……太久了,一时间吃不下去……”
哦?是吗?那有这个道理?他分明是不忍心再吃。
小海听见他如此说,喜形于色,连忙代他奶奶接下了。一边还欣赏着那留有半边齿痕的馒头,少年以为他会把这惟一的吃掉,谁知竟又不吃,不期然异常快乐地对他的奶奶说:
“奶奶,嘻嘻,瞧!还有半边呢!今晚小海决定不吃,用来孝敬奶奶!”
原来这孩子如此紧张这半边馒头,只为一点孝心,真是难得……
少年双目不禁有点**,很后悔刚刚吃了那半边馒头。
“奶”字刚刚出口,突然又听小海“啊”的一声;原来他手中的馒头,倏地给人一腿踢飞,滚到地上,染满了砂尘。
把馒头踢飞的是一个高胖、作商贾打扮的人,他身后正站着两个剽悍随从。
小海见馒头落到地上,情急高呼:
“啊,我给奶奶吃的馒头啊……”
虽是半边蒙污的馒头,然而在饥寒交逼的境地,小海还是赶忙想抬回来再洗干净,可是正抢前俯身,刚把馒头拾回刹那,赫地,那个高胖的男人一腿踩在他紧握馒头的小手上,“咯嘞”一声,小手和馒头似要一同被踩扁当场。
“哇!”小海痛得高叫起来,老婆婆也即时惊呼:
“小海!”
急忙跪在那个男人跟前,“咚咚咚”的叩了数个响头,乞求道:
“王老爷,求求你……放过我孙儿吧!”
这个汉子原来唤作“王通”,本居于乐山未受水淹的“丰谷镇”;他原是一名土豪的师爷,丰谷一带无人不识;后来不知为何时来运转,顿摇身一变为暴发户。
王通一脚踩着小定的手,一副不可一世的暴发户咀脸,犹在气定神闲的笑道:
“哼!你们算是什么狗东西,本大爷给你们发粮,你们却还吃这样的狗食?这不是在砸我的场子吗?”
小定已痛得大汗淋漓,天真地说道:“王老爷,小通不敢了,放过我吧...”
王通狞笑着:“嘿嘿,真是无知而又痴呆的孩子。”说话之间,柳坚的脚始终踏着小定的手,眼看他的小手快给踩扁了。
他又怎会如此好心派粮,他只是藉此增加声势,沽名钓誉吧了!
一旁的村民全都碍于他是派粮之人,不敢干预;只有少年人见此面色一变,正要扑前,却给王通两名手下使力擒住。
少年人虽记不起自己是谁,但仍能分辨事非,眼见这个唤作王通的人中渣滓如此虐弄小孩,他咬着虎恨恨道:
“沽名钓誉之徒,你定是心情不好,想要发泄,畜生!”
王通间言脸色一阵铁青,因为少年说正了他那颗小人之心。
可是他忽又化青为笑,道:
“呵呵!少年人,你竟对本大爷如此说话,真勇敢呢!大爷一定会对你好好整治,不过在整治你前,也须向你解释一下,到底本大爷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