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下山回府了,没想到冯妃竟在此时挽回了局面。”乐妤怅然,片刻又凝重道:“难道司马颖还会因此便忽视她毒害逸儿之事不成?”
乐姿轻柔的帮小世子拢了拢被子,用鼻子冷哼一声:
“冯妃背后有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便被除掉?”
“一定是王厚雄帮了她,”乐妤压低声音,肯定道:“下毒之事便是她们二人合谋。”
榻边的烛火肆意燃烧着,火光映着营帐中三人的身影。
乐姿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早就知道此事?”
她点头:“所以我才早有准备,让冯胭脂中了计,”须臾,又惋惜道:“只可惜现下又要从长计议了。”
此事乐姿并不知晓,她总觉得今日之事颇为蹊跷,便想过应当是乐妤已然有所防备,没想到这竟是她安排的。
“冯胭脂飞扬跋扈不懂掩饰,而她身后之人却是工于心计,推澜助波。她虽愚蠢却也不好对付,还是等到回府后再说吧!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乐姿深吸一口气道。
山上夜色浓重,不时有夜鸟飞过,在天边留下一道痕迹。
这夜,有人忻忻得意,有人辗转难眠。
翌日。
车轮辘辘碾压青草泥土,华丽雕饰的车厢上轻纱飞扬,一众侍卫随着车马行进。哒哒的马蹄声与辘辘车轮声在路上响起,行不过一日便回了邺城中。
司马颖与各个将军都各自回府,大型队伍立减,只余几辆司马颖王府马车往王府方向驶去。
乐妤已与乐姿说过自己此番要做之事,经过城中时,她便以乐姿之名义下了车。
邺城内,屋宇星罗棋布,酒肆、茶坊、作坊、当铺鳞次栉比。无论绫罗绸缎或是粗布衣衫,皆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摩肩接踵。沁人茶香从茶坊中飘然而出,与人声鼎沸街市上的酒香、脂粉香、炙肉香等融成一片。
乐妤下了车,径直去了那日初来邺城时去的客居酒楼。
酒楼中弯曲如蛇连接着两层楼的木梯边上堆着许多陈年佳酿,萦绕着浓重的酒味。二三十个桌子宾客满座,旧客喝罢新客来补,熙熙攘攘。
她莲步轻移穿梭在酒楼中央,径直到了檀木长桌柜台之前。一个身着深蓝布衣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翻着眼前泛黄的账本,不时舔一舔指头。
她轻叩桌面,莞尔道:“掌柜的,可算好账了?”
掌柜的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将差点埋在书中的头抬了起来,以为是闲杂人等又来打搅自己算账,本想斥责一声,抬眼却见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容巧笑嫣然。
他忙改了本要出口的口气:“原来是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此番来只是因着小世子忽然想吃你们这儿的翠玉豆糕和如意卷,还请掌柜的帮我备些来。”她淡淡道。
掌柜的怔了片刻,后脑中闪过一道光,意会了她的意思,了然一笑:“还请姑娘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去准备。”
而后又喊不远处的小二:“阿四,过来,带姑娘上楼去稍做歇息。”
“好咧,掌柜的。”黑瘦的阿四粲然一笑,健步跑来请乐妤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