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花蕊还还沾染着晨露的气息,花草香馥郁,蝉鸣宛若悠扬歌声在院内作响。
房内清朗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中,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她从未伺候过什么人,现下让她进去伺候他真是为难。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见她不动,里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黑曜,只见他一脸理所当然,她心中唯一一点希望之火被无情浇灌,应了声“诺”便缓缓推门而入。
一缕晨曦刺破窗纸照在房内的红木地板之上,他一身玄色里衣裹着修长的身材立在床边的屏风前。玄色衣衫里露出的颈脖与手皆是与玄色相悖的白皙,墨色的发披在身后与玄色衣衫融成一体,黑白二色在他身上演映得淋漓尽致。
他背对着她站在屏风前,俨然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模样。
她见他站着不动,
又见屏风上挂着的玄色纹金丝蟒袍子,心中如明镜般知晓他这是等她伺候的意思。
“过来帮我穿衣。”
见她仍在犹豫,他又催了一回,但这一回他的声音却少了方才的不耐烦,而多了几分平静。
她咬了咬牙,硬生生道:
“奴婢不会。”
她自然不会,从前都是别人伺候她,她何时伺候过别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倒是坦然。但还是佯装不解的模样:
“你不会?作为王妃的贴身丫鬟,连伺候人穿衣都不会?”
她撇撇嘴,四姐可从来都没让自己伺候过。
见他以这个为由,她不以为然道:
“奴婢自小在乡下长大,父母皆乡下粗鄙之人不懂这些繁文缛节,自是没有教过奴婢,且奴婢进府不足一月,虽是王妃娘娘的贴身丫鬟,但平日都是良素姐姐替娘娘更衣,娘娘近日身子不适亦没有教奴婢,奴婢自然是不会的。”
她顿了顿,抬眼瞧了一眼他若青松般挺立的背影,猜测了一番他面上的神情,继续道:
“还望公子恕罪。”
屋内霎时间变得沉静,就如一根针的声音落地亦能听的一清二楚般。
见他不回答,她攥了攥手,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气自己找了一个连侍奉穿衣都不会的贴身婢女?
想着,她不由得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褐色宝石般的瞳孔闪着亮光,语调有些怪异道:
“是吗?”
她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若是不知道的都会信以为真了,可他就是偏偏知道她是乐府五小姐。
他曾命人去查过乐府五小姐,听闻她七年前染上顽疾,便被乐广送回南阳养病,在南阳时日日与药为伴。洛阳中早就少了这小姐的消息,可不知怎的几月前小姐竟回了洛阳。
可她回的也不是时候,刚巧碰上司马颖讨伐洛阳,乐广还被贬了官。
“自然与昨日般,为公子扫扫屋子,准备早膳等。”她面不改色道。
“说到早膳本公子有些饿了,你去备些来。”
他缓缓坐于榻上,改变主意道。
早膳,这个自然容易,去膳房端来便是了,她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并没有看到后面的人嘴角勾起的一抹笑。
她出了翰墨轩径直往膳房方向走,从翰墨轩到膳房便是回菡萏院的方向。刚巧出来便碰上了面色苍白,眼圈微微发红的燕舞。
燕舞带着一个小婢女走在路上,刚进府时的容光焕发已然消失,乐妤知晓她应当是受了莺歌的牵连。
见乐妤从翰墨轩的方向走来,她像是又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眸中星星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起。
燕舞知道她是乐姿的贴身婢女,虽被派到翰墨轩伺候石尧,但在王妃娘娘面前亦是个红人。
她匆匆上前去:
“月儿姑娘。”
乐妤没想到她会叫自己,见那张芙蓉般姣好的面容挂着忧虑,她心中了然,福了福身:
“夫人。”
燕舞一把抓住乐妤的手,紧紧攥住不肯放,声音哽咽道:
“月儿姑娘,你与王妃说说,让王妃替我向王爷求求情吧,若是王爷一直不理我,我就真的完了!”
“燕舞夫人,还望您注意您的仪容,切莫让他人看了笑话。”
她扒开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双白皙的手,提醒道。
燕舞见她不情愿的将手抽回去,好不容易抓住的她自然是不能放手,连忙瘫在地上,拉着她的裙摆,声泪涕下:
“救救我啊月儿姑娘,求你救救我吧,如今因着莺歌的关系王妃不管我,王爷更是厌弃了我,我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该怎么活啊!月儿姑娘,我知道你是王妃跟前的红人,求你帮我跟王妃说说好话吧,求求王妃跟王爷说说好话,莺歌毒害小世子都是她自己的注意,这事委实与我无关啊!”
司马颖将莺歌处置后,虽留下了燕舞但却很少再去看她,放任她在府中自生自灭,那些个婢女奴才又是见利忘义的,这与弃了她有何不同。
但跟着司马颖本就不会再多快活几日了,她们看不见暗中的危机,可乐妤却清楚的很。司马颖自以为是,掌握大权后纵情声色,不能洞察暗中情况,连她能探到的情况他都不知。或许这些暗流是有联系的,不然怎会瞒得过司马颖?
乐妤瞧了瞧她来的方向,正是菡萏院的方向,她方才一定是去见过四姐了。
如今四姐自己都被冷落,又何来替她说话之说?莺歌才刚死没多久,她就忙着撇清关系,着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她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