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白天,并没有人来劝她,她哭着哭着,便突然想起件事来,稍事收拾,她下得楼来寻许伯。
许伯正候在楼梯口不敢走开,他晓得今天是出了大事了,听得韵清在楼上哭得凄惨,一刻不敢懈怠。见得她下楼来,赶紧迎上去:“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她眼睛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许伯,今天的事你有没有……跟柏言说?”
许伯倒也不掩饰:“这还没得得及呢,太太,先生吩咐了,家里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知会他的。”
她踌躇着:“我晓得他是为我好,不过许伯,他在外头拼着命,不要什么事都跟他提了,我这会儿很好。”
许伯有些不确定:“太太,你今天动这样的气……”
她一副大事化小的态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这点委曲还不能忍了?”
许伯不禁也佩服她起来,平时看着娇弱的太太,这时倒这样通情达理,他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怪道先生这样看重太太,只要太太一切安好就好。”
她笑笑,又扯些别的话来说:“这屋子是什么时候置办的?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屋子的事我们倒不晓得,不过我们是先生千挑万选的,也亏得我姓许,才让先在生相中了。先生经常说起太太,这家里的布置说是全按太太的喜好,院子里的海棠全是先生亲手种的,说是太太最喜欢的。开花的时,一朵也不能扫了,先生在家时,还会搬个椅子在树下看书呢!”
这些事她已经知道,听来也不觉得新鲜,不过到底感动他念着旧情,对她也是十分的真心。可她总是想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这些我是知道的,柏言他可曾受过伤?”
许伯如实答道:“我们来这里时没有,这次受伤就带太太回来了。”
看来许伯夫妇也是柏言后来寻的,韵清晓得从他嘴里怕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来,只再三叮嘱,今日之事不要与柏言说。
她出不去,自然打探不到消息,想弄清事实,必定要作番调查。她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柏言同事兼好友的孙伯远,如若孙伯远一家也迁来重庆,那与她一向要好的孙太太定也住在这城里,只要寻着她,不怕找不着事情真相。
为不让柏言起疑,她只好委托李氏出马,毕竟李氏进出,许伯夫妇是从不设防的。她等李氏等到天擦黑了才将她等来。
李氏因着柏言不在家,便是再晚也要回来陪韵清说几句话的。她从店里打包了一份点心过来:“韵清,晚饭可吃好了,我给你带了些锅贴,你可是许久没吃吧?”
韵清见着她欢喜:“晓得姐姐记挂我,便是撑不下了,也要尝两个的。”
两人和和气气地来餐厅里吃东西,李氏劳累,吃完便要去睡,韵清赶紧跟上,她寻了个借口:“姐姐,今晚陪我睡吧,我一个人晚上做噩梦害怕。”
李氏一脸宠溺的取笑她:“哟哟哟,这才让柏言养了几日呀,这娇滴滴的毛病就生出来了。”
韵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姐姐又要取笑我。”
李氏怎么说也长着韵清十来岁,自然少不得一番说教:“我以前见着这样的,那是打心眼里的厌恶,如今却又是另一番心境,看看你啊,吃了那许多苦,我倒宁愿你一直是以前那个我厌恶的样子。”
韵清心下了然,只怕那样的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的,便是在柏言面前那些娇憨,也有一半是装了出来的。当初也不为别的,只为着他的伤能好的快些。
李氏自从跟她患难,便真个将她当了亲妹妹来待,比起柏言还宠她几分,她嘴上取笑她,却主动握了她的手往她房里来:“今天我也住住这徐柏言的正房。”
韵清自是有了目的才会这样相邀,两人睡到床上,她便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姐姐,你在外头开店,可有听到过孙太太的消息?”
李氏一脸困顿:“哪个孙太太?”
“就是若琳姐,打麻将羸你许多钱的那个!”
“她呀,没听说,怎么了?”
“我在南京时跟她最要好,想想不出意外,她也是来了这里的,分别许久,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那你怎么没问问柏言?”
“那时他受着伤,我也没那闲心来想,现在闲下来,便想起过去的好友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这个有什么难,我明天去帮你打听打听,不过,柏言不让你出去,你要是想约他们聚聚,最好等柏言回来。”
如今李氏事事都拿柏言出来挡她,看来李氏是晓得些什么,只瞒着她。她便诈上一诈:“姐姐,今天柏言母亲来过。”
李氏刚躺下的身子嚯地坐起:“她来做什么?”
韵清追问:“姐姐这般反应可是知道些什么?”
李氏心虚:“没,没有,不过是上次见你们不欢而散,有些替你担心罢了。”
这倒也是说得通的,只是既开了头,就没有不说下去的道理:“她母亲说以为我回不来了,便替他又订了门亲事,她还劝我不要挡了柏言的前途。”
果然李氏就要跳起来:“他这是什么话?”
她满脸委曲地说:“姐姐,我到底被阿四关了近一年多,她嫌我不清白。”
李氏气急,哪还记得柏言嘱咐:“怪不得柏言让我听着什么都不要与你说,原来这两老这样不着调。”
果然李氏知道些事,不过她也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