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你的耳朵……”
骤然的拍打,将杨帆拉出了恐怖的幻觉之中。
定睛再看,壕沟内阒寂非常,底部大缸虽没有木盖,但仍被一层灰银色的陵纸包裹。
抬手摸向脸颊,看着掌心沾满的鲜红血液,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杨帆全身。
徒然的虚脱,让杨帆险些站不稳,栽倒中慌乱握住猴子伸来的手臂。
“猴子,你去追胡南谷他们,说不定师傅的无故消失,就跟他们有关”杨帆呼吸紊乱,斜靠着斜坡泥沙。
“你要我一个人走?!”猴子自然知道杨帆的意图,登时恼怒不已。
“别废话了,我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贪钱好色、鲁莽冲动……”杨帆浅笑着,罗列出十余条猴子的臭毛病。
杨帆根本没指望拙劣的激将法更够奏效,但他无比明白自己的身体状态,别说是继续前行了,这一口气不定什么时候就提不上来……
这次猴子并没有反驳杨帆,倏然蹲下身,背起四肢僵硬直挺的杨帆,就向鸿沟上爬去。
“猴子,你冷静点,这么下去我们谁也爬不出去。”杨帆猛地侧身,从猴子背上栽了下去。
猴子知晓杨帆执拗劲上来,几头牛都拉不会来,无奈只能暂时将他背到壕沟内较隐蔽的位置后,转身已最快的速度攀上壕沟。
仰望猴子回顾的模样,杨帆尽量都出释然的微笑。
如此巫毒已深入骨髓,就算是找到所谓的圣泉,也不见得能治好自己。
秉持这种观念的杨帆,竭尽全力依靠着手腕,扒住石刻上凸起的纹路,向着树坑爬行。
杨帆曾听周士印提及过,凡所有幻觉,要么由心而发,要么由物而起。
雌雄同体的怪婴,绝不是自己的心魔。
那大缸之中肯定有东西!
从小到大,杨帆强烈的好奇心犹胜过猴子的顽劣,每逢古怪事物,都要刨根问底一番。
如今生命垂危,杨帆再无忌惮,唯一的念头就弄清楚眼下这件事情。
杨帆爬行所有的气力,都击中在几根纤细的手指上,每前移半寸,都要耗上极大的工夫。
时间流逝无痕迹,杨帆手指终于触及到树坑的边缘。
咬紧牙关,索性一鼓作气,仿佛旱地拉船般,骤然发力,整个身子跌入树坑之中,
正如幻觉中勾勒的一样,树坑四周沙土松软,起到了极大的缓冲,致使杨帆得以在来回碰撞中,没受到二次伤害。
坠落底部的杨帆整个人以及其怪异的致使,卡在树坑中。
头朝下,身体倾斜,左脚凌空,右脚卡在四五个陶罐露出土壤的夹缝中,双手堪堪能够摸着缸沿。
此时的杨帆真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心下一横,捅破了陵纸。
陵纸这种东西,千年前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下葬时,也会经常用到。
陵纸并非真得纸,而是类似稀薄的罕见提炼金属,其最为突出的效用,就是震秽、化煞。
横死非命、先天夭折、诞辰死祭……都不能用火葬或轻易入土。
需将尸骨用陵纸包裹后,再经得道高僧祭奠后才能下葬。
这种源于古印度的超度方式,随着岁月流转,已渐被人遗忘摒弃。
古滇国在风雨飘摇之际,国君仍孜孜不倦的探究,超脱婆娑,寻求极乐。
世代传承的巫师,定然不会隐忍外来和尚肆意妄为。
在操控人面凶兽将作为祸患源头的和尚,啃食入腹后,大祭司本以为国君会恢复性情,从操国政。
奈何,国君早已经痴迷成狂,毫不听劝告,还下令将大祭司的左腿打断,以示惩戒。
众多化作废墟的国度中,唯有古滇国王权地位最为超然物外。
而其余它国,则是祭司地位远超国君,一言一语间,便可让国君寝食难安。是信仰的掌控者,更是人心所向往依赖的归属。
陵纸被戳破的瞬间,缕缕青烟从中冒出,无丝毫气味,仿佛再寻常不过。
杨帆呆愣半晌,见再无异变,手指扣住陵纸上的孔洞,用力一扯。
只听得刺啦一声,整张陵纸杯撕下三分之二。
缸内红线纵横交错,如同乱麻。
而在繁杂红线的中央,一怪婴手脚被凌空束缚在缸内。两头、四手足,分明与杨帆先前幻觉中看到的完全相同!
瞿然!
密集的红线犹如活过来般,将怪婴肆意拉扯,细小的指缝间,红线已经勒入血肉之中。
身死仍不得安宁的怪婴,被无情的拉拽成各种恐怖骇人的姿势,剧烈的拉力已经将它的下颚硬生生勒断,伴随着每次大幅度动作,都会惯性地晃荡。
扭曲的骨骼发出阵阵回响,怪婴被来回蹂躏,最终化作了一膨胀肉球。
古代习俗中,当这种雌雄同体的怪婴降生时,家中长辈会给接生婆些财物当做封口费用,并让她帮忙将怪婴清理掉。
故此,这种畸形怪婴,因先天残疾,在加上后天因素,是绝不可能存活。
而缸中的四手足怪婴,从外形推断,至少有一岁。
或许是身体倒悬的缘故,麻木僵硬的手脚恢复了些许气力。
杨帆心中思量,手下却没闲着。手臂探进缸中,尝试着拽了拽红线。
这一拉拽不要紧,看似牢固的红线,顷刻间土崩瓦解,齐根断裂,再支撑不住怪婴的重量。
杨帆心头一凛,看那怪婴肉球,竟有几分展开的迹象,连忙双臂撑起,各抵住根坑一侧,往上退去。
双臂酸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