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悠悠流淌,从德意志的崇山峻岭中起源的这条河流,带着不同地方不同民族的人们在河畔留下的点点滴滴,经过奥地利与匈牙利的广袤原野,流过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的幽谷深林,在经过漫长的旅行后,进入水域充沛的布加勒斯特平原的三角洲地区,然后它会一直向东流去,最终注入黑海。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有雅兴因为这条河流是如此美丽而感叹,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闻名遐迩的传世之作赞美这条流经了十几个国家的大河。
倒是在河上,一支令当地人胆寒的船队正沿着多瑙河向下漂流,那些大船上站满了看了就令人生畏的异教徒,当河边的一些当地孩子因为好奇站在河岸上向他们看去时,往往会被家里人匆匆拉走,然后立刻紧闭房门,只有庞大的船队慢悠悠的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一个身材臃肿的奥斯曼人站在一条船的甲板上,在他身边,一门火炮在阳光下闪着幽光。
奥斯曼人伸手抚摸着因为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有点烫手的炮管,他的皮肤比大多数奥斯曼人都要白些,而且脸庞轮廓也在一些地方看上去更像个欧洲人。
他的头上戴着顶硕大的包头巾,头巾边沿镶嵌的一圈宝石闪着五彩缤纷的光芒,他的手紧握着象牙雕刻的刀柄,脚上一双做工精明的靴子在甲板上不时的轻轻点着,似是在为一首没人能听到的曲子打拍子。
看着沿岸那些纷纷紧闭门窗的村庄,这个奥斯曼人的眼中闪动着嘲讽,他附下身子趴在火炮前眯起一只眼睛假设在瞄准,然后嘴唇一鼓,发出声模仿爆炸的轻轻“轰”声。
一个人快步走来在这个奥斯曼人身后停下躬身行礼:“尊贵的帕夏,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您下达命令,我们就可以立刻进入登布维察河的河口。”
“那太好了,那个席素谷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他能不能完成苏丹的任务。”被称为帕夏的奥斯曼人有点抱怨的说,他看看身后的手下,看到他原本还算干净洁白的上衣满是泥渍,脸上就不由露出了一丝嫌弃“看来席素谷不太顺利,他的敌人很厉害吗?”
“的确有点麻烦,不过相信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解决了,据我所知在我回来之前席素谷已经下令让他的军队沿着河岸发动进攻了。”手下想了想说,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浮起丝微笑,想想自己的总督与席素谷之间的以往的不睦,也就理解总督难得抓住这么个机会讽刺那位苏丹身边的得宠将领的的举动了“不过他的敌人的确不简单,据说之前席素谷在阿尔杰河就已经和那个人较量过了,虽然如果没有援军那个人注定失败,不过据说当时席素谷的处境也并不怎么好,所以布加勒斯特方面一出动援军他就立刻撤退了。”
“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我还真想认识一下那个家伙,”奥斯曼人哈哈大笑起来,他饶有兴趣的追问着“给我说说席素谷是什么样子,我想那一定很精彩。”
“不过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能和一个与自己匹敌的敌人较量总比被一个愚蠢的对手击败更幸运。”
听到手下说出这么具有哲理的话,奥斯曼人又是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不过当他回过头望向前方的河面时,眼中却慢慢流露出和刚刚笑呵呵神情截然不同的森然神态。
“你认为进入登布维察河安全吗?”帕夏头也不回的问着手下。
“这要看席素谷是不是已经歼灭了对面的敌人,至少得是已经把他们从那两座沿河堡垒附近赶走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岸上围攻那些堡垒,至少要攻下其中的一座才能保证我们的船队不会遭到袭击。”
“所以祈祷赐给席素谷一场胜利吧,至少这一次我希望他能顺顺利利的。”奥斯曼人说着又向岸上看了看“和地中海比多瑙河不如一条小溪,可是和多瑙河比登布维察河就像门口的阴沟,但愿我们到的时候席素谷已经替我们解决了麻烦。”
这个时候的席素谷的确在解决麻烦,不过却并非是那位奥斯曼海军总督的麻烦,而是他自己的。
当确定了蒙蒂纳军队的主力已经渐渐从沼泽地方向向阵线右翼靠拢后,席素谷决定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向蒙蒂纳军队发动全线进攻。
对席素谷来说,胜利才是他最终追求的东西,这让他不会只为了能证明自己比对方具有更高的指挥艺术而刻意追求与敌人的势均力敌,当拥有足够多的兵力时,他一定不会在乎是否这样显得胜之不武,而是会把能够使用的一切力量全部投入进去。
现在就是他认为该动用所有力量的时候了。
穿过沼泽地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件很困难的事,而对于全副武装的军队来说,则是一个太过艰难的任务了,更何况还有敌人。
奥斯曼步兵淌着浑浊的泥水小心的向前走着,复杂的地形让他们根本无法保持队形,士兵们稀稀落落三五成群的艰难前进的同时,还要随时防备着脚下可能会陷进很深的泥潭。
能够供军队穿行的干燥的道路并不多,而且大多窄得无法让三个人并肩前进,奥斯曼人不得不形成几路纵队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缓缓前进。
沼泽地里很多树木都因为长年累月的腐蚀只剩下干瘪的树干和光秃秃的枝杈,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具具没有皮肉的巨人骸骨,显得令人悚然。
虽然是中午,但是头顶太阳照得热腾腾的水汽让沼泽地看上去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