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雷纳便望见了卡塔纳那并不高的城墙,还有上面攒动的人影。从城墙下正在大声叫骂的士兵们来看,信徒们应该已经顺利控制了西城门。雷纳的心放下来,双手抱着粗糙的树干,以不太优雅的姿势下了树。
幸好旁边的信徒们不用发表什么评价。
雷纳拍去身上的树皮碎屑,走到这支队伍的中央,三百名信徒的眼睛都看了过来。许多人头盔都戴歪了,宽大的链甲挂在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松松垮垮,看起来有些可笑。雷纳没有说话,而是埋头沉思着什么。
聚集在城外的卡塔纳士兵数量,恐怕并不少于在场的信徒,正面进攻那肯定不行,更别说还有这么多马车……突然,雷纳心中一动,朝着身旁的几名信徒说道:
“你们几个,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会骑马。”
“筒……筒季?大人,我……”
“……就是挨个去问,会不会骑马?然后记下有多少会的,一二三四五总知道吧。”
说着,雷纳懊恼地伸了伸自己的五根手指。几名信徒终于明白过来,便散到队伍中去了。不一会儿几人跑回来,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会儿,报上了一个数字:
“五十七。”
“才五十七?你们确定数清楚了?”雷纳有些失望,按说马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运输力,骑术是一项重要的技能,他本以为会骑的人比例应该更大些。
“是五十七,大人。”
“哦。”雷纳失望地摆摆手。六十辆马车,二百四十匹马,挽具一解,人往上一骑,那就是二百四十名骑兵啊。虽然不期待能有什么战斗力,能吓跑那群逃兵也是好的。这只有五十七人能顶什么用?
“你你你。”雷纳随手点了几名信徒:“去看着卡塔纳的方向,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
“是的,大人。”
雷纳又拍了拍旁边两名信徒的肩膀“去告诉大家,可以随便从马车上拿吃的,但不准生火,明白了么?”
信徒们的眼中放出亮光,掩不住声音中的兴奋:“是!大人!”
雷纳找了截枯树干,坐了下来。“等一会看看,兴许那群逃兵决定从另一面入城呢。”他自言自语着。
——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阿芙拉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爵。列加捂着红肿的脸颊,低着头,不敢做任何反击。旁边的几名卫兵看呆了,刚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被阿芙拉眼角余光一瞟,吓得立刻站直身体,如雕塑一般。
阿芙拉,卡塔纳伯爵的夫人。这名中年女人丝毫不顾忌缓缓升起的烈阳,肩膀处搭着狐狸皮制的厚重橘色披肩,硕大的紫罗兰图案洒满了身上的暗红连衣裙。戴着亮黑丝质长手套的左手正紧握着另一只手套,而右手,则刚刚飞过列加男爵的脸庞。
“你想害死我丈夫是不是?”阿芙拉直指着列加的鼻子,声音尖锐。
列加男爵连连低头,小声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加害伯爵大人……”
“谁给你的贵族头衔?!谁给你的城北的房子?!”
“是……伯爵大人的恩赐……可我实在是拦不住那群暴民啊,他们才不为伯爵大人的生命着想,只吵着把那群比莱茵的家伙赶走。夫人,他们是害怕,害怕卡塔纳被占了,他们又得遭抢……”
“嘁。”阿芙拉厌恶地用手套擦了擦右手手掌,随后将丝质手套扔在了地上:“卡塔纳被占了,我们坎贝尔家族不也得遭抢?搞不好命都没了。我不管,你得给我拦着,不然这男爵的头衔你也别想要了。”
“夫……夫人。”列加男爵头上开始冒汗:“我诚恳地请求您,让待在城外的那些士兵从北城门入城,这样就能有足够的人手……”
“不行。”阿芙拉盯着西城门上的人影:“今天这事儿是坎贝尔家族的耻辱,和这事情有关的,一个都别想跑。”
——
周身传来剧烈的酸痛感,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上次神力使用过度是多少年前呢?赫蒂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灰色石壁。视野再放大一些,她便发现这里是石砖砌成的方正房间,不远处还躺着几名信徒,似乎也是伤员。
赫蒂拖着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双手急忙摸了摸身上,还好,衣服没有被换掉。她摩挲着身上青黑皮甲的下摆,眼里流出一丝温柔。暗灵西娜的守护,这是这套刻着荆棘花纹皮甲的名字。
“西娜……”
赫蒂站起身来,走出房间,抓住一名守在门口的信徒。
“雷纳呢,他在哪儿?”
接着她便愣住了。她发现,门口出来五步远,便是一道灰色的城垛,这道城垛她太熟悉了。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行了,别为难他了,雷纳不在。”
赫蒂一转头,便瞧见奥康纳正坐在一张带扶手的大椅子上。她歪歪眉毛,走了过去。
“你倒是会享受,那雷纳在哪儿?”
“你问他在哪儿做什么。”
赫蒂突然觉得有些不爽:“当然是了解情况了。”
“你往下看看就知道情况了。”说着,奥康纳抬手指了指城墙边缘。赫蒂过去往下一瞧,只看见一大群士兵愤怒地叫喊着。奥康纳接着道:
“还想看么,另一边还有。”
“啧啧,你们现在的情况够糟啊。”赫蒂满不在乎地转过头:“有吃的么?”
“没有。”
“没有?”
“存在城楼里的那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