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是指引幼崽们前路的师者?
宫璇很生气很愤怒,说句不敬的话,他觉得自己那些叔叔伯伯都疯
无法置信!无法理解!
这样的引路师长,若是在他们族中,早被怒火中烧的族人赶出去了,又怎么可能让他接触到珍贵的幼崽?
他想起欣妹妹那个班的导师,再想想这个,蓦地认同翎妹妹那句话——人与人是不同的,导师与导师也是不同的。
(注:称呼没问题,是妹妹不是表妹,严格来说,上了天族谱后,男女性别之分很淡,更像是这些人才是一大家子,称呼方面一律比照男方,妹妹比表妹更显亲近)
宫欣本来就因为丙班人救了自己而对他们心生好感,现在又见到了这位导师的斑斑劣迹,顿时同情满满。
他站得笔挺笔直,还不算高的个子却把身后的衣衣挡得严严实实,目光布满坚定之色,心道:小翎子妹妹,三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样告诉自己,他眼中出现了浓烈的战意。
黄导师:“……”
真是哔了狗了!
他忍他必须忍,想想人家那个爹。
黄导师选择忍气吞声,衣衣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忌惮宫璇,但眼看后者额上开始冒青筋,心知不能继续看笑话了,免得把人逼急,他豁出去不管不顾怎么办?
再者,宫璇这柄保护伞到底是暂时的,黄导师却还要当自己等人导师四年多到五年的样子,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都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自己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打定主意,衣衣开口打破尴尬道:“导师,这还真不能怪我们不相信您,您仔细想想,您一走便是四十多天,偏偏这四十多天里,实验楼被那些叛徒打了进来,其他学员都被自己导师带走了,就我们,可怜巴巴地守在那里,天天提心吊胆的。
跟老鼠似的窝在一起,睡觉都睡不安稳,每次必须抽一部分人守着,听外面动静。”
衣衣声音难得放柔,虽不是哭诉,却很是真挚,颇具画面感,听得人忍不住同情之心蹭蹭往上升。
丙班人齐齐看向黄导师,眼睛湿漉漉的:我们真的很可怜啊。
有聪明的,逼着自己回想个中痛苦,纷纷红了眼圈。
看得黄导师所剩无几的愧疚之心都冒了出来。
毕竟衣衣是就事论事,并未添油加醋,这本来就是黄导师的责任,抹不平的,如果他早点回来带他们去避难所,这一群小宝贝又哪里用受这样的苦楚?
衣衣继续说,“尽管留下的食物很多,但我们连饭都不敢做,就怕味道传出去把人招来。然而可以直接生吃的食物又不多,我们就有时煮粥有时做一些杂锅菜,却也是必须等它凉透,不少学员吃着这样的冷饭冷菜,肚子闹毛病,好长时间缓不过来,脸白得跟纸似的。”
说到这里,她对着宫岚岚招了招手,“岚岚,你说是吧?”
宫岚岚已经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点头,嘴里则可怜兮兮道:“我当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翎子、月牙、青青心疼我,熬着眼睛轮流给我揉肚子。”
队长说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又说语言的魅力在于其经过了艺术的加工。
宫岚岚想,所以虽然他们班人都好好的,但小小的夸张一下亦是可以滴。
谎话张口即来,衣衣在心底给宫岚岚竖大拇指,同时不着痕迹地甩了个“干得好”的眼神,然后手一一从众人的光头上略过,“导师,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们都剃了光头?”
她又是眼中无奈又是咬牙切齿,“那群杀千刀的,他们把整栋楼的水都停了,我们连吃饭喝的水都不够,又哪来的水洗头洗澡?若不是在叛乱第一天我感觉不好,提前存了一些,恐怕导师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渴死了。
若是不把它剃光,我们的头发里就要长虱子了!”
“可我们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又何止只是这些?”
这一番申述下来,条理清晰,苦难突出,尤其是最后一句,颇有未竟之意,仿佛以上种种都仅仅是冰山一角,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越想越被吓到,对衣衣等人的不容易也就感触越深。
于是,黄导师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算得上沉默寡言的刺头学员口才居然这么好,瞧瞧一旁宫璇那个傻小子,眼睛都红了。
而且说得自己亦不好意思事后算账了,否则也太不人道了。
衣衣在心中笑,心说这还只是前半段,为了后面的谈判能顺利进行而做的准备,有了以上铺垫,想来我们微微放肆一下也是可以原谅的。
谁叫导师您理亏呢?
“有了这些经历,纵然我们没有见过外面的残酷,也成长了许多,对人有了警惕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导师您的可疑之处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身为玄一级丙班的导师却在丙班学员危难之时不知所踪,我无法不对您消失的那四十多天的经历产生怀疑。”
她眼神陡然锐利,一字一句道:“进而对您整个人产生怀疑!”
“你想知道我那四十天在哪里、做了什么、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黄导师忽然平静下来,精明的脑袋飞快找出了重点。
他看着小不点的衣衣,眼底深处藏着欣赏之色,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不再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宫翎有多难缠。
软硬皆施,双管齐下。
先借用宫璇之力来威慑自己,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通过诉说种种苦难来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