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时,衣衣把木炭的事说与大胡子听。
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往年,宫翎烧过木材,衣衣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在烧木材的过程中琢磨出来的。
大胡子只是眼神略有波动,便不再多说,看不出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不过他倒没有说自己家供得上取暖器于是不需要这样的话,听衣衣让自己捡木炭,点点头,抄上几个织物袋跟在她身边。
衣衣虽然不太喜欢他沉默寡言这点,但每每遇到这种事还是很庆幸的,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便不会追着自己问这问那的。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来到小树林,衣衣找了个开阔的地方把牌子插上。
少年和他弟弟还在,在弟弟身边堆了一大堆少年挖出来的树根,见到人高马大的大胡子还是很警惕的,连铁楸也顾不上拿,飞速跑到自己弟弟身边,抱起他,看那样子,是一个不对就要抱着弟弟跑路。
大胡子视若无物地从两人眼前走过,连个余光都没给两人。
衣衣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大胡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本来是打算若这里有人就和他解释一通的,只是对少年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便什么也没说。
反正木牌插在那里,若少年有心,一样会第一个得知木炭的消息,若是少年无心,总能等上那个有心人。
再不济过去几天,还没有人过来捡木炭,自己就把牌子插到难民区门口去。
少年的确有心,他脑子灵活,记忆力也好,记得衣衣以前也是来这里砍木柴的人,方才见她装了一袋子鼓鼓囊囊的东西回去就好奇了,现在又见到她拿了几个袋子,还在地上插了个木牌,简直是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等两人的身影走远,少年抱着弟弟飞快来到插木牌的地方,直接粗暴地把木牌拔了出来,他不识字,但一顿摸索后,却是把衣衣画的图给看懂了。
暂时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少年一咬牙,想着那小女孩从小在宫学府上学,肯定比自己这些人有见识,而且还有大人也在捡,干脆豁出去把那些装着树根的木框都腾了出来,然后去捡地上黑乎乎的木头。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是假的,就当被骗了,如果是真的……想着将来可能有的美好前景,少年乐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他全身上下都黑乎乎的,只牙口白,又尖利,什么都咬得动。
于是,等衣衣和大胡子装了好几袋子出来时,就看到一个露着森寒白牙的少年笑得傻乎乎的,地上原本装着树根的木框全部被黑炭取代。
在衣衣看到少年时,少年也看到了衣衣两人,面上的傻笑飞快换成警惕之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了自己的弟弟,远远退开,连辛苦收集几大框也不要了。
衣衣、大胡子:“……”
别把我们当成偷小孩的人贩子好不?就你那脏兮兮的弟弟,谁会想要?衣衣思及记忆中玉雪可爱、萌哒哒的弟弟妹妹们,如是想道。
一大家子就是这点好,想要弟弟根本不需要爹娘生,随便去哪家逛上一逛,只要带够零食,想要哪个卖萌就要哪个卖萌,戳脸亲亲任选择,可以尽情享受他们天使的一面,不用面对他们化身小恶魔的可怕情景。
宫翎性子虽倔强沉默,不太讨大人欢喜,但小孩子都是崇敬强者的,同一年龄段中,她一身力气无人能及,放在尚还天真不知事的孩童眼中,就是顶顶的强者,所以纵然宫翎既不和蔼可亲,又不会给他们带许多吃的,但她在那些亲戚家的孩子中,可是比宫欣还要受欢迎。
为此,宫欣呕得要死,却是没法。
思及这段往事,衣衣颇觉好笑,抿抿唇,忍住,然后略过少年,往家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捡了几大袋子木炭,柴火这东西向来是不嫌多的,只是之前选的位置,码不下了,便在正房里,厢房中各收拾出木柜啊木箱啊,总之只要是轻易不会受潮的,垫上衣服,通通装满。
一直忙到夜色完全黑下来,看着满满当当的木炭,又想起记忆中漫长、难熬的双月季,她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还是不太保险。
家里灵晶并不多,取暖器用的是火属灵晶,做饭也是,看来还是要多买点,做两方面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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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早起来,衣衣又提着袋子去装木炭,来到小树林倏地一愣,林子里有人,还有好几个,包括那对哥俩,看来是少年回去说了、还试验过了。
不过林子里人多,木炭更多,好大一片密林烧了个干净,衣衣不怕他们捡,这次她走得远了些,准备去林子中心寻些白炭。
渐渐就走到了当初宫宇腹背受敌的地方,她边走边捡,突然,步子停下,颠了颠手中的分量,没错,是要重一些,颜色似乎更偏向于灰色,还带点银。
就着光,她得出肯定的猜测,心道:这应该是凶植燃烧后留下的。
凶植烧成的木炭,没准会更耐烧一些,如是想着,开始找寻这种灰色带银的木炭。
不过,不多,她继续往更深处走,走走停停,慢慢就装了大半袋子。
没等衣衣继续往里,一道浩然钟声蓦地响起,衣衣站定,仔细听了听,响了八下。
宫家的钟声是有讲究的,雨季之后第一次响起的九道钟声,预示着兽潮季即将开始,守城战马上要拉开序幕,其余时段,都代表集合。
八响的重要性仅次于九响,不过不是雨季之后、兽潮季之前的九响,而是风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