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巴衮总算找到了和昔日的爱妾、今日的伴娘搭讪的机会,看着那肩如剑削的清瘦背影,日巴衮的内心像混杂了各种调味瓶的千般滋味,一会咸,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顺着鼻骨线流到嘴巴里了;一会酸,这位美人昔日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妖娆多姿,这才短短的数年,已经落魄到让自己心酸的地步了;一会苦闷,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那么意气用事,何必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了这么多苦;一会懊恼,也许她还在恨自己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以至于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都不曾向他投来一个让他期许的目光。
此时日巴衮的心中压着一块大石,他很想上前去说声道歉,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人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不长不短的数年,伴娘也许和日巴衮之间心有灵犀,感受着背后投过来的灼热的目光,浑身开始颤抖,一股憋闷了很久的情绪总算如山洪般爆发了,她最后总算忍不住转过身来,只是当她扑向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爱人的时候,一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了她的小肚子上,而旁边正是一脸阴翳的尼玛衮。
“把这个刺客带下去,她私藏利刃,图谋不轨。”
日巴衮飞扑过去,将倒在血泊中的伴娘紧紧的抱在怀中,看着怀中渐渐在消逝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的内心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我这些年像耗子一样四处躲藏,没能保住我们的骨血,其实你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以后别接受来历不明的女子了”
花儿一般的生命在吐露掩藏在心底最深的那个秘密之后便消散在风中,她死的很安详,脸上这么多年的愧疚与不安也随之消失了,她走的很幸福,能躺在还很在乎自己的人的怀中,这些年的隐忍总算还有那么点价值。
九儿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很想把她从旋涡与梦魇中解救出来,最终却让这个苦苦生存下来的女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伴娘心中的结是解开了,可是她内心的疙瘩却越系越紧,以前的她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死活,当自己以一种非正常状态离开苦心经营的那一切的时候,是否能解开心里的那个结呢?她完全不知道。
吴永麟顺势将云丹王递过来的金樽放回到了原处,刚刚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金樽中的酒倒在了云丹王的酒器之中,看着旁边两个儿子扭打在一块之后,云丹王顾不得吴永麟的死活,气咻咻的赶了过去。
“两个混账东西,都给我起来。”气急败坏的云丹王直接对着两人就是狠狠的几脚,直到麻巴带着几位吐蕃武士赶来,才将两人拉开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们两个不给我说清楚,你们以后就到牧场去放羊去吧,永远也别回到这里来了。”无疑这两个儿子在所有吐蕃人面前丢尽了云丹王的脸面,从今之后他们想咸鱼翻身,估计比登天还难。
“这个女子与日巴衮想行刺父亲,结果被儿臣事先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放屁,明明是你玷污了九王妃的清白,想着杀人灭口,听说九王妃都怀了你的骨肉了。”
这一记惊雷把云丹王都快轰晕了,他才发现自己才是今天最大的一个笑话,只是后面的还没证实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翻盘的机会。
“来人啊,叫御医给九王妃把脉。”
“父王,为了洗刷儿臣的清白,我这里有一位近日结交的小友,此人在逻些城颇有医名。”
“你说的是那位慧心神医?”
“父王慧眼独具,正是那位慧心医者。”
慧心就像一个平地的惊雷,只是他并没有在流血的伤口上祸祸出一个更大的伤口,而是慢慢的在这些伤口上撒下了一些功德,那一身惊雷,只是让他的名声逐渐别众人所熟知。
他来的时候背着各种各样的草药,他和所有其他的僧侣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病人,他只收取很少的诊金,余下的时间,他便坐在布达拉宫广场的一处高台上打坐,风雨无阻,广场的侍卫本来想将他赶走,只是他的老母多年的眼疾被慧心治好之后,他便不再驱赶了,在下雨的时候,他会主动的撩起自己的衣物,帮入定的慧心师傅遮风挡雨。
云丹王也曾经在布达拉宫的栏杆上远远看见过此人,他曾经派人去查探了这个小和尚的来历,只是却一无所知,这让云丹王越来越担心,越是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家伙,就代表越可疑,所以这样的人是不在自己供奉的僧人之列的,只是当那个小和尚每天定时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才让那些怀疑慢慢的从心底淡忘掉,在大婚到来的这天,依然能在广场上看见这个让他从心底钦佩的小和尚,他内心深处慢慢的生出了一丝好感。
慧心的医术已经让所有的吐蕃人信服,现在一大半逻些城的人几乎都吃过他的药,那些人更是神奇的药到病除,他不但能治人,还能治牲口,在他的眼中,吐蕃人和牲口其实没什么差别,一个会说话,一个只会用四条腿走路。慧心说其实动物也是有语言的,因为他听懂了那些牲口的述求,所以他能准确的治好各种生病的动物。
一个如圣人般的慧心成为了尼玛衮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已经被神话般的公众人物会为自己伸张正义,尽管他内心完全是心虚的,因为麻巴刚刚给他投来一个诡异的眼神。
小和尚慧心若有所思的帮心惊肉跳的九儿把着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