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
徐子陵没好气地瞪了寇仲一眼,简直恨不得将他的嘴巴撕烂。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吹牛也就算了,但能不能不要做出这种完全不可能的许诺。
长公主那是什么身份,也是咱们这种人能够接近。你怕是还没有走上前去,就已经被侍卫斩杀了。
寇仲低垂着脑袋,瞥了眼双眸微闭的莫尘,眼中闪过几分尴尬。
他自然知道想要接近长公主困难无比,只是这牛已经吹出去了,总不能现在就认输吧。就算是认输,咱也得撑到最后一刻不是?
寇仲心中七上八下,虽然明白想要完成之前的承诺完全不可能,但每逢想到长公主那绝世的英姿,他心中又升起难以诉说的激动与期待。
他想要与长公主见上一面,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够让对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寇仲的人!
寇仲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幼稚。
因为长公主不会记住一个无名小卒,更不会记住这世上曾经有一个叫寇仲的人。但他还是希望如此做,哪怕可能因此丧命!
徐子陵见寇仲失神的模样,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后悔,后悔没有早早的打醒寇仲。他本以为寇仲已经明白,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暂时的假象。他从来都没有醒悟过,又或者说从来没有放弃过。
时间在几人的沉默中度过,洛阳城十里外的折柳亭,却是相当的热闹。
洛阳作为大晋国都,自古便是繁华之所。如今哪怕大晋已经式微,其热闹程度依旧能够位列天下前列。也正是因为洛阳的历史底蕴,这里曾经出现过无数风骚一时的文人墨客。他们在离别之时,通过折柳表达自己对客人的惜别怀远之意,可谓是一种流传颇广的风俗。
正是因为如此,洛阳郊外的这片柳林,自然成了惜别的重要场所。因为种种历史缘故,此地的凉亭也被人称之为折柳亭。
此时,这象征着故友惜别的折柳亭,早已经被数千精锐士卒包围。
长公主身着华丽盛装,神色淡然地跪坐在折柳亭中。其周边有帷幔将凉亭与外界隔开,让人无法窥探折柳亭下的景象。
此外,折柳亭中除了长公主,另有两人恭敬地跪坐在一旁。
一人为身着生,颚下有着长须,看起来约莫四十许的模样。他面容刚正眉毛粗重,一双眼睛深邃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另一人面容粗犷而又坚毅,络腮胡如同钢针一般。他身着戎装,虽是跪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巍峨如山的感觉。
长公主倒了两杯茶水,微笑地看向络腮胡,微笑道:“张将军久未回京,不回去看看娇妻美妾,却为何要赖在本宫这里。”
张须陀摸了摸脸上刺手的胡子,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略带几分抱怨与不甘道:“老夫闲着无事,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公主这般动静。”
一旁的中年人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须陀为大晋悍将,功劳可谓是数之不尽。不过此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直白,丝毫不懂遮掩。不过或许正是如此,他才能稳坐大晋第一名将的宝座吧?
而如今张须陀之所以不满,甚至赖在这里不走与长公主较真,完全是因为他当年大败梁、唐、蜀三国联军,拯救大晋于危难,也不过是相国亲自出城相迎。
可是现在长公主不知等待何人,不仅亲自出城十里相迎,更是率领了众多幕僚官员。这等威势,比之他当年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身为武将,一位成功的武将,张须陀如何能够甘心。他倒是想要看看,何人有这种功绩能耐,可以让长公主如此劳师动众。
中年人沉吟片刻,开口道:“将军。”
他还未说完,张须陀翻了个白眼,哼道:“魏征,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这小子花花肠子最多。本将军今天还将话放在这里了,不能见到公主等待的那位贵客,俺老张今天还不走了。”
张须陀说着,也没有什么形象,就那么靠在了凉亭的栏杆上,一副你们别想赶我走的模样。
长公主与魏征对视一眼,皆是对张须陀无赖的样子报以苦笑。
张须陀眼睛一翻,瞥了眼眉头微皱的魏征,道:“俺老张知道分寸,不会对公主的贵客如何,就是想要见见他而已,所以你也不要瞎操心。”
张须陀不傻,能让公主这般重视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他虽然有点不服气,但还是知道轻重。因为一时之气得罪公主,这种傻事他才不会干。
魏征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但是看到长公主平静的笑容,只能当没有看见这个老无赖。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折柳亭距离官道尚有数十米的距离,故而为了不影响洛阳官道的通行,长公主并未让人封锁道路,只是在官道旁设立了重重守卫。
寇仲远远地看到折柳亭旁的盛景,眼中闪过几分紧张,以及淡淡的仰慕。
终有一日,我寇仲要成为能够坐在凉亭下与公主相伴的人!
徐子陵见寇仲的神色,终于忍不住传音道:“小仲,咱们还是快走吧。你难道真要为了与一个马夫斗气,将自身至于九死一生之地不成!”
寇仲瞥了眼依旧没有睁开双眸的莫尘,咬了咬牙传音道:“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了。哪怕只能说一句,就一句,我!”
徐子陵沉默不语,他终于明白过来,寇仲不是因为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