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黄沙,在半空中打着卷,一团一团的吹得人脸颊生疼。
金山关。
钱县令刚随着方将军巡视完城墙,回了驻地大帐,蹲在地上拿着个烤得焦黄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啃,他一介文官,此时身上穿着的却是锁子甲,笨重的很,脸颊发红,一边吃一边叹气:“肉,肉,肉,什么平日一天一顿大肉,战时大肉管够,说的到是轻松,可你们这些将军啊,郡主啊公主什么的,不过动动嘴,我们这些底下人却是为难的恨不得一头撞死,肉不要钱的?养猪养牛养羊养马,又要占人手,又要占草场,还要防备人来偷,人来抢,花费的银钱大了,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拼命往家里搂银子,你们家公主到是到处给人赊账,皇帝了不起,皇帝就能欠债不还?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
方应选一边眯着眼睛打呵欠,一边听他唠叨,也懒得解释他这个大管家能把家业办这么大,其实都是他口中的败家子公主出方子,出技术,拉来的第一笔银钱,镇西城也是人家一户一户地去和商人们谈判,扯皮,才建起来的,他那条引以为豪的商路,同样是败家子的功劳。
两个人闲话了几句,昏昏沉沉地打瞌睡,还没合上眼,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将军,将军,快看!”
方应选长身而起,出了帐子一看,远处金山关城墙烽火台之上,狼烟滚滚。
随即有战马狂奔而至。
“报——净水堡失守,暴前寨失守,魏副将于天狼谷被围阵亡,西夏二十万大军直逼金山关!”
钱县令一把扔了馒头,脸色骤变,方应选已经挥鞭提刀上马,疾驰而去。
方若华赶到时,正好和方应选撞在一起,她一句话不问,先道:“大将军,速带人去火雷地库,以防地库有失。”
方应选一愣,掉头边走。
“郡主……”
方若华抬手止住钱县令哆哆嗦嗦的话语:“不要慌。”
她平平静静地站在军营里,狐苏立在她身后,那些神色慌乱的将军士兵们,便渐渐安定下来。
“走吧,你们多来自周围诸州县,在我西北最短也有三年,估计没有人没见过这些党项人劫掠过后的村庄,是如何遍地焦土,生灵涂炭,我也不说大胜之后会有何奖励,你们先想想如果我们不能阻敌于金山关外,你们的父母,兄弟,乡亲父老,新娶的媳妇,嗷嗷待哺的孩子会落个什么下场!”
瞬间,杀气弥漫。
方若华伸开手臂,让狐苏为她缠紧绷带,掩去殷红的血迹,穿上银色的铠甲,遮盖住那一身伤痕,略带三分轻蔑,冷笑:“西夏如今内部不和,乱的很,房远山已不得李元昊信任,西夏此次借襄阳王叛乱之机扣边,以为掌握了些许情报就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她做梦!”
起身上马,方若华略一沉吟,“房远山此人确实是有些麻烦,若是他不在就好了。”
狐苏沉吟道:“刺杀他很难,李元昊也不会出临阵换将的疏漏。”
方若华一笑,“但张观失势,不知多少人想取代房远山的地位,我们大宋朝这时候若是弱势一些,想来会给一些人勇气,让他们更敢想,再者,管它管用不管用,试一试又不吃亏。”
骑马而行,方若华回首,郑重道:“骁骑营,陷阵营,飞羽营,重甲营,刀出鞘,箭上弦,战争,无论盘外招有多少,最终靠的还是将士用命,誓死杀敌!”
“是!”众将轰然应诺。
……
边关告急。
朝堂上气氛一片凝重,人心惶惶。
若是金山关失守,西夏铁骑一路皆是坦途,越过黄河便能威逼东京,由不得臣僚们不慌不乱。
议和之声愈大,渐成主流。
一向有整备军力,与西夏决战之决心的陛下,这一次到一反往日强硬,似有求和之意,次日,下旨册封八贤王爱女为昭容公主,准备和亲西夏。
据闻当晚赵祯前往八王爷府上探望,唏嘘感叹:“可惜朕的女儿只有三岁。”
满朝文武,有人哀叹,也有人松了口气。
江府
夜半时分,江朝书房中灯火通明,桌子上叠放着一堆账册。
江朝神色严肃,身上只穿了一件夹袄,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显见十分娴熟,他虽然贵为户部侍郎,却不是那些琐碎细务都交托师爷幕僚负责的清高官员,他本身在钱粮上就很是擅长。
“爹!”
江若雨推门而入,脸色雪白,她还是一身男装,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儒雅,神色间却暗含怒气,“朝廷打算让娉婷姐姐和亲西夏,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朝皱眉不语。
江若雨死死咬住嘴唇:“娉婷姐姐年方十八,若要和亲,太后的独女不是年纪正好?”
她这句怨气十足的话一出口,自己便毁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论是谁都不该和亲,觉得家国大事,本该是男人的事,满朝上下怕了李元昊那小儿,到让我女儿家去牺牲自己,何等可笑?”
江朝摇摇头:“享了尊荣,该牺牲时,便要牺牲,若是公主和亲,能带来几年和平,那不知多少百姓就可以不用失去他们的丈夫,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江侍郎到不是主和派,只是到底对君王忠心耿耿,在女儿面前就免不了要为自己的主君分辨一二,何况他这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若雨神色黯淡:“……若父亲为钦差,押送军饷前往西北,无论如何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