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眼看所有的女孩儿都进入玉葫芦,其他‘人’隐没在周围,不自觉露出开怀的笑容,语气也带出些许轻松:“多谢贵人了,我的那些藏品,若是贵人不嫌弃太过古旧,便请尽管拿去。”
考古队的一众人都低头。
周玲玲神色都不见半分动摇。
小女鬼看了看她,笑道:“那玉簪长佩戴能凝神,你要是实在喜欢,你就拿去吧。”
说着,又小声安抚道,“黄姐姐,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别太介意。”
这下周玲玲终于脸上有些挂不住,咬了咬嘴唇,略低下头去。
白羽更是叹了口气,忽然想到自己必须拿到手的哪一样东西。
但是这种时候,他就是再没有眼力,也不可能当众说出什么,想一想,那东西不起眼,表面看去不过是个空白的卷轴,想必也不会有人重视,只要知道在何处,总能找到机会拿到它。
方若华却是没多想,只看着小女鬼轻轻笑起来,一闪念:“你不想一起走?”
小女鬼登时愣了下,嘴唇动了动,摇头:“我走不了的。”
秦律几个其实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女鬼已经被牢牢地束缚在这座古墓中。
虽然古墓被挖开,但她还是走不了。
“除非把古墓彻底夷为平地,让它消失。”秦律若有所思地道。
小女鬼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可能,它消失了我也不能走,我答应过秦将军,就在这里等她,哪里都不去……奴家虽为女子,也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
说着说着,她就不免有些哀伤。
“我一直一直等他,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考古队的人配备齐了装备,准备再一次下墓,估计还要下去不知道多少次,才能确定处理这座大墓群的方案。
不过,如今有一位在墓中呆了千年之久,神智清醒的原主人在,听原主人介绍这座墓,恐怕比他们辛苦折腾个一年半载的还要更好些。
方若华干脆让人拿了桌椅,大家排排坐好,示意小女鬼说说她自己的事情。
听这位讲故事,就连林教授都愿意放弃墓中的壁画之类,先凑过来坐下。
到是大屏幕后面的水友们个个无语,哭笑不得,也有水友笑道:“虽然一群活人坐在墓穴中,听一个女鬼讲话,有点奇怪,但是既然是一群活人,外面还各种挖掘机的动静,吵吵闹闹,仿佛也没什么好害怕。”
“我觉得以后游乐场的鬼屋可以添加这么一个项目,让女鬼给游客讲故事。”
方若华已是没心思去看大屏幕,眼前的女孩子脸带轻愁,声音不高不低,却仿佛带着压抑了一年前的寂寞。
“奴家小字宁娘,九岁便入宫为宫女,十一岁那一年,吐蕃国主顿兵于松州,攻城十余日,大都督韩威冒然出城,惨败,幸好援军到的及时,牛将军夜袭敌营,斩千余,打退了吐蕃大军……”
说到这里,仿佛陷入回忆,小女鬼忽然莞尔一笑,“牛大将军最怕苦不爱喝药,那次战后受了伤却死活不肯见陛下派去的太医,奴与两个姐姐奉圣人口谕前去探望,到是见了一次大将军花样百出不肯吃药的模样……往后好些年,也只有这些细碎琐事,能让人一乐。”
“……吐蕃虽败,陛下却还是准允吐蕃赞普的求亲,将文成公主,下嫁给吐蕃赞普,小女也被选做公主的使女,随行入吐蕃……从此就离开故土,再也不可能回到中原。”
林教授整个人都惊住……文成公主身边的使女?!一时间,他脑子中不知转过多少个念头。
小女鬼却全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异国他乡的日子实在是难捱的很,小女一介卑贱之身,也是度日如年,公主孤身在外,朝廷难以依靠,吐蕃赞普的王妃尺尊公主性情泼辣,又爱嫉妒,更得赞普尊重信任,时常为一些小事欺压公主,公主并不得吐蕃那个国主的喜爱,经常是一年半载的连面都见不到,纵然公主豁达,其实并不在意,可日子也是真难过,甚至有一个多月,王妃为拿捏公主,不让我等使女近身伺候,饮食起居,全赖公主自己。”
“那样的日子,一年又一年地苦熬过去,奴家十四岁那年,公主逢迎赞普逢迎的好,虽然也算不上多受宠,却好歹能说上几句话,那年吐蕃遣派使臣去天朝朝贡,公主借口思念家乡,求了赞普让我跟着一起回大唐。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公主叫我等过去,直言说她一生恐难回乡,我们却不必都陪她苦苦煎熬,尤其是我,我年纪小时也就罢了,年纪渐大,相貌越来越娇艳,容貌好,不是福气,有可能给我带来很大的祸患,不如趁机会回家,还能保全自己。”
“公主的心意是极好,却没想到吐蕃的那些人胆大包天,对我天朝无一丝敬意,就在出行之前,吐蕃使臣贡觉杰布相中了小女,要小女伺候他,我一介弱女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只能下定决心,哪怕求一死,也不能叫他得逞。”
小女鬼神色凛冽,“不是小女有多在意自己的贞洁名声,而是我奉公主之命回我天朝,不为自己,也要为公主考量,即便一死,不能丢了公主和我汉人的气节。”
考古队的人面面相觑。
小女鬼说得简单,但因为毕竟是她亲身经历,有真情实感,众人只觉千年前的那些寂寞,痛苦宛如实质,扑面而来,让人心惊。
林教授叹了口气。
他们做这个行当,自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