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取北军的粮饷。”
方若华漫不经意地道,“你们白绍白将军欠我钱粮不还,他说粮饷在你这儿,让我自取,这不就来了?”
杨国忠登时脸色发青:“做梦!我这里怎会有他们北军的粮饷?”
他吸了口气,努力定下心,目光扫了眼城下气势迫人的骑兵,总觉得这区区二百人往那儿一站,竟站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杨国忠和缓了神色,努力晓以大义,“方夫人,我与船岛也有生意往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不要做得太过分,你领兵冲撞我山左,说严重,那形容造反,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那些靠你吃饭的人想一想。”
方若华伸手一指钱风。
“钦差在呢,圣旨令其便宜行事,现在他觉得白绍为朝廷将领,欠我债有损朝廷的颜面,圣上的颜面,于是要我来你杨国忠,杨府台大人这里讨要,钦差是奉皇命至此,代表陛下,你是给,还是不给?”
钱风:“……”
杨国忠的脸色登时阴沉,冷声道:“胡说,圣旨明明……”一句话未完,他就猛地闭上嘴,深吸了口气,蹙眉,“钱大人,你身为钦差,也由着这等人胡闹?”
钱风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指甲,只当没听见。
说话间,只听城内一阵喊杀声,杨国忠猛地回头,差一点一头栽下城墙。
从内城冲出十几个人,一路冲撞,竟开了城门,而守城的官兵倒了一片,个个呻吟,满脸痛苦。
方若华挥手,二百骑兵同时提速,直直撞入城门,连问路都不必,就直奔城北粮仓。
杨国忠急匆匆从城墙上下来,已经看不到方若华的人影,隐约还有余响——“防御要抓紧,蛮兵攻城,怕是半日也顶不住。”
“胡说八道!”
杨国忠转头怒瞪手底下这些酒囊饭袋的兵丁,“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追?”
兵士们起身,个个喊得声音很是洪亮,只是脚下的速度不算快。
为首的那个算了算时间,笑道:“也差不多了,走。”
他们很努力地感到粮仓,果然见大门洞开,守军又是倒了一地,抱着腿的,抱着胳膊的,人人面露苦色。
方若华一行人已经把大批的粮食装车,马车上堆得老高:“差不多有十天的量,够了。”
钱风俯下身,看了看粮食袋子上的标识,脸色瞬间铁青。
没想到,这竟然真是朝廷发给白绍的军粮补给,杨国忠竟连袋子也不换,户部的大印就这么明晃晃地带着,何等嚣张?
方若华看了看他,叹道:“控制武将,拿捏住补给,是大周的国策,从上到下,雁过拔毛地克扣军资,是惯例,国策和惯例这么一结合,白绍他们三五个月看不见半点粮食就成了寻常事,拿到手的都是陈粮坏粮,也是寻常事。”
“我记得永宁二年,白绍与蛮兵决战龙渊谷,朝廷送的补给到的时候,居然成了空车,说是粮食半路上被劫了,押运粮草的运粮官自然是死罪,可饿着肚子还得打仗的滋味,谁试试谁知道。”
“那次到不只是克扣军粮的事,毕竟是战时,大周的官员们胆子再大,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松松手,闹了半天,运粮官是齐王的人,当时兵部主管后勤的是齐王,端王要对付齐王,于是闹了这一出。”
方若华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情报,就觉得好笑,“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姓赵的不顾他们自己的天下,自己的国土,连这事关国运的事都能随意胡来,让别人怎么卖命给姓赵的保这江山?”
当然,现在一看,白绍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这也就有些没法说。
钱风却只觉脸红羞愧。
粮食到手,方若华抬头看了眼虽然追过来,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个个装糊涂的山左守军,挥挥手驾着车扬长而去。
半路上与杨国忠正好面对面,方若华冲他一拱手,笑道:“府台大人,粮食暂且就这些,还有,跟郭文赫说一声,他既然那么会胡说八道,舌头就不要留了,至于人头,暂时给他留着,不是因为他不该死,而是我们都不想让他死得太便宜。”
“你!”
杨国忠暴怒,方若华一行人已是扬长而去,只给他留下一嘴的飞灰。
人影都消失不见,后面的守军才三三两两穿戴好装备赶到。
杨国忠嘴唇都发抖:“他们只有区区二百人,你们,你们有一千人在此,为何不阻拦!”
为首的那位小将军沉默片刻道:“属下等人数虽众,但的确不是海龙卫精锐亲卫的对手,还望大人明鉴。”
其他人也纷纷装伤装病。
有的抱着腿说腿断了,有的捧着手连声哭嚎,杨国忠全然没有法子,一甩手怒道:“让人堂而皇之,破城门而入,抢走粮食,你们这是严重失职!”
一行人听着杨国忠破口大骂,骂得没了力气回府衙休息,才松了口气。
有几个新兵还是略忐忑:“府台大人好像很生气?”
“那又如何?难道为了个不知道能在此几年的府台,真去与海王厮杀?先不说肯定敌不过,咱们弟兄们的亲眷有多少是帮海王做事的?就是没在船岛的山左卖场和宁安港码头做事,也天天得人家的好处,何苦去得罪海王?”
方若华的势力探入北疆,就是各种生意开路,不过这回没去和世家大族拉关系,而是把附近的县府中,从寻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