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其实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应该说,越是他们这种自幼无人关心,无人在意的,对别人对他们真心真意的那点好,就越发看重。
高亮他们心思起伏不定。
谢明也一样,他噼里啪啦再翻翻数学课本,生怕自己哪条公式又不小心给忘了,大意失荆州,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s市温馨小区的谢家,谢明的父亲谢建党,也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他在想自己的儿子。
谢明小时候就淘气,不怎么爱学习,谢建党自己就上了个小学,字也认不全,后来自己做点小买卖,赚了笔辛苦钱,又靠着他姐夫的拉拔,在市里安定下来,买了房子,还在学校附近开了个超市,娶妻生子。
大富大贵肯定是没有,但生活也还过得去,不说小康,至少吃喝不愁。
他姐姐嫁了个好人,市内高中的副校长,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混得很好。
谢建党也就跟着沾光。
儿子出生,他也颇为喜欢,后来孩子学习不大好,他也不会教,他都想着,以后要是不行,还让谢明跟自己做买卖,开超市就是,日子也能过得去。
可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未必没有遗憾。
“谢叔,怎么没去超市?”
路过刚买了造反回去的邻家大婶,一看谢建党围着楼道口绕圈就笑了,“偷懒呢?”
谢建党讪讪着应付过去,脑子里还在想他儿子谢明。
小明学习不好,那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这孩子也不是不聪明,就是贪玩,学不进去,而且偏科太过严重。
他也不会教,心里疼儿子,打是打不下手,骂也骂不出口。
最后没法子了,只能绝望,想着儿子将来跟自己一样,能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也就是一辈子。
他时常和别人说,有什么关系,人一生都是几十年而已,努力向上爬,爬到上面去,也是几十年,普普通通,也是几十年,都一样。
可真的一样?
谢建党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明白。
虽然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可儿子要是能认真读书,考上大学,学会更多的知识,找到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目标,一辈子努力奋进,那样的一辈子,和稀里糊涂,随意地继承小超市,根本没有选择余地,为了生活只能如此,那绝对不一样。
只是他想得再多,儿子学不好,他光想也没有用,只能认命。
但是最近,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学校的老师要管教那么多学生,没心思搭理小小的,胡闹一样的竞赛补习班。
学校里的学生们也事不关己,并不多在意。
但谢建党是谢明的父亲,他的儿子又不住校,每天都在他眼前,他怎能看不出儿子的不同?
以前,谢明回家吃了饭就玩电脑,看闲书,或者出去打球,疯跑疯玩。
谢建党管不住自家小子,也就由着他。
可最近却不一样了。
儿子回家还是很晚,还是要开电脑,但是他每天去送水果和茶水,看见的不是谢明带着耳机打游戏,而是听视频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讲课。
除了听讲课,他还做题,做各种试卷,看的东西,他扫一眼觉得眼晕,但那肯定是正正经经的课业。
一开始,谢建党只以为儿子是一时兴起,没成想,一连好几个月,他儿子到像是学出了滋味,一天比一天更用功。
早晨起来,谢建党看着宝贝儿子着急忙慌地里塞,结不够用,不得不借用他的小行李箱来装,他面上不显,可心里那股子高兴劲,真是恨不得跑出去举头看天,大叫三声。
昨天小明说,他们要期末考试,特意晚睡了一个小时看书,好像有点紧张。
谢建党也不自禁地跟着紧张起来,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和儿子说考试的事。
孩子已经那么用功了,考好还是考不好的,就不要太计较。
能考出好成绩,他当然高兴,但是就算考不好,他觉得自家儿子也没必要遗憾,已经竭尽全力地去做,那就已经很好。
谢建党反复这么告诉自己,一天的工作都有点心不在焉,回家还是手忙脚乱地先做好了饭菜。
他媳妇身体不好,做饭的事向来是他做,正想着要不要去切个西瓜,就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车铃声,显然儿子回来了。
谢建党努力稳定住精神,不去问什么考试的情况,“小明,回来了。”
谢明气喘吁吁地瘫在沙发上,歇了半天,扑过去开冰箱拿西瓜:“西瓜,西瓜。”
一口气吃了大半个,谢明才喘了口气:“累死我了,今天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看错了题目,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哎呀呀,改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最后改对了没有,这么愚蠢的错误,回头肯定要挨罚。”
谢明咬牙切齿,有点不想去问方若华最后一道题的答案。
“不想了,死就死吧。”
谢建党赶紧把饭菜端上来,连声道:“对,对,考完了就不要想,赶紧吃饭。”
第二天去上班,谢建党听来超市买东西的几个学生说,这回期末考的试卷贼难,全市的高中都是一样的卷子,对人家一中的学生来说,这份试卷很平常,但是对十九中的学生,那好些题目和天书都差不多。
谢建党听完,心里也淡定不少,不去纠结儿子能考出什么成绩。
反正他决定,暑假期间要带儿子和自家媳妇出去玩,首先去看看长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