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起身立在门口,院子华灯初上,更显金碧辉煌。
她扫视了眼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奴仆,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富丽堂皇、雕梁画柱的国公府,可惜只有一处院落属于她。
若今日的事儿真是林嫣算计的,那就说明她没有看上杨丕国。
既然没有看上,就只能用暗招了。
侄子既然动了心,她就要想办法帮他一下,林嫣这个身怀巨资的媳妇,她们杨家要定了!
东厢房里一声巨响以及疯笑声惊醒了沉吟的杨氏,她紧皱眉头,将目光移了过去。
西厢那里得烛光,瞬间熄灭,悄然无声。
东厢里匆匆走出一个丫鬟,是杨氏重新指过去的一个叫芹儿的二等小丫鬟。
她出门看见杨氏正在廊下,小脸顿时惨白,顾不得身上被撒的湿漉漉的石榴裙,飞奔到杨氏面前跪了下去:“二夫人。”
杨氏没有答话,身后的安歌帮着问了一句:“五姑娘怎么了?”
芹儿哭着嗓子道:“姑娘哭着喊着的让横云姐姐伺候,还说…”
她战战兢兢的往黑咕隆咚的西厢瞟了一眼。
五姑娘身子落红不断,脾气暴躁,先是不停的拿手边的东西砸她。
后来见芹儿敢躲,索性下床追打。
芹儿躲在立柜后面,五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竟然推倒了那个笨重的黑漆描金山水图顶箱立柜。
若不是她闪的快,自己就被砸死在地下了。
五姑娘还哈哈笑,口里说着:“你这个贱婢生的庶女,也敢算计本姑娘!”
五姑娘…这是疯魔了,她把自己当成了西厢的六姑娘。
芹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若是被夫人知道五姑娘被她伺候疯了,是不是也要落到绿腰那个地步?
她脖子僵硬,咬着嘴唇不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心里恐慌一片。
安歌瞧着她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朝杨氏投去探询的目光。
杨氏冷哼了一声:“告诉她,横云已经恢复了本名嫁人了,不适合再进来伺候姑娘们。”
芹儿打了个寒颤,用微弱的声音颤颤的问:“求夫人再给五姑娘请个大夫吧,姑娘她…可能受了刺激。”
话一脱口,芹儿差点摊在地上。
杨氏微微一怔,望着不经事的芹儿心里一动。
若是对那个安心太苛刻,与她风评也不好。
她顿了顿,道:“你也太不经事了,既然伺候五姑娘你没胆量,就去跨院伺候万姨娘和她那个女儿吧。”
芹儿有些茫然,不知道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万姨娘。
安歌提醒:“就是今个儿刚进府的二老爷的外室,本姓万!”
芹儿隐约听到了此事,心里大安。
伺候姨娘不周到,夫人怕还会高兴,她磕头谢恩后,又有些担心:“夫人不给五姑娘请大夫吗?”
杨氏皱了下眉头,没有搭腔。
安歌一瞪眼:“赶紧去跨院伺候你家姨娘吧,五姑娘的事情夫人自有安排。”
芹儿如临大赦,赶紧起身去了跨院。
原来派去跨院的春弄,因为胆子大敢说话,调换去了东厢伺候。
她带着两个粗张的婆子扯住林娴,一碗安神汤灌下去,东厢里又恢复了宁静。
林姝透过窗户,眼见着杨氏进屋休息后,才软瘫在榻上,惊觉自己的衣衫全被汗浸湿了。
这个家,呆不得了。
林娴那还是亲生女儿,杨氏就狠着心不闻不顾。
那自个儿这个庶女呢?
她的母亲,本是安庆县首富的女儿,家里为了找个靠山,将宋氏送给林乐宏做了良妾。
进来没几年,带来的嫁妆都被杨氏一点一点的蚕食,然后给了杨丕国。
因为宋家得了实惠,有了信国公府这个靠山,生意做的更大,对宋氏的遭遇竟然不闻不问,还主动的往杨氏手里塞银子。
得亏宋氏生的是女儿,又得了女儿痨,林姝没到两岁她就去了。
杨氏信佛,将林姝寄在自己名下,外面谁不赞她一声贤惠大度。
只有林姝知道,杨氏这是把自己握在手里,拿着她这个宋家的外孙女,借口向宋家伸手要银子。
那些银子,杨氏留五成,杨丕国拿五成。
林姝坐在幽暗的屋子里,住了多年的西厢,此刻她竟然看不清哪些东西是真正属于她自个儿的。
杨氏从宋家得了好处,却跟施舍叫花子一样打发自己。
吃的用的,比照林娴不假。
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只要能拿走的,都上了册,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林姝强撑着站起身,推开要搀扶她的红杏的手,摸索着上了自己的床。
红杏扑在床边,低声哭泣:“姑娘,会有出路的。”
她和青桃都是林姝当年出水痘差点死掉,宋家送进来伺候的。
宋家怕没了这个外孙女,就跟国公府断了联系。
两人伺候的林姝倒是尽心尽力。
此刻见自己姑娘被杨氏的冷漠和残酷吓的傻了,红杏心里一阵心酸。
可是她不能说宋家势利,也不能说宋氏软弱,更不能指责杨氏伪善。
红杏只能劝着林姝:“姑娘且忍一忍,等嫁了人就好了。”
嫁人?
杨氏给自己的亲儿子定亲,都不看家世地位,只看嫁妆丰厚。
年后自己就及笄了,是不是也会被她远远卖给外地的商贾换了银子?
这种事情,在那些破落勋贵家里又不是没有过。
就是鼎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