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府的七姑娘回府那日,国公府的前街上陡然多了好些别家的下人。
众人之间心照不宣,三三两两看似闲聊,却都时不时的往街头张望。
据说七姑娘是被国公府请回去的。
据说六安侯怕她被欺侮给了好多护院。
据说林七姑娘带着她母亲和祖母的大笔财产,高调回府虐渣。
据说林七姑娘还带着她那个不过睡了一个良家子就被国公赶出去的爹一起回来。
这么多据说,总要眼见为真。
可惜林七姑娘似乎不愿意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三顶小轿子摇摇晃晃出现在拐角处后,从国公府西角门进了去。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聚在花厅听了下人的禀报,都默默的互相看了一眼。
眼中全是对林七的失望。
从角门进去,林七姑娘的嚣张呢?
三顶不起眼的小轿子,林七姑娘的飞扬跋扈呢?
没有十几抬手边常用的器物,说好的林七姑娘继承的大笔财产呢?
传言,果然都是骗人的。
也不知道哪一家传出来的,林七姑娘暴力退婚,也是被临江侯府和那个五姐逼到份上不得不破了。
那天在护国寺,必是赵夫人真的欺侮林七姑娘了。
其实当初小姑娘母亲的嫁妆和祖母的嫁妆,都被国公府给逛走了。
国公府为了挽回自家的声誉,强行从六安侯府把林七姑娘抢回去,却连个脸面都不给做。
林七姑娘的形象,不知怎么的从前段时间的霸气侧漏,成了众夫人口里可怜兮兮的小白菜。
被大家同情的林七姑娘,抱着她的黑漆描金小攒盒,坐在信国公三房的,嘴角抽抽的听着暗香一字一句的讲述打探来的消息。
让不让人好好嗑瓜子了?
她不过是觉得前一段时间太高调了,想着进国公府是专注搞事情的。
万一事情没搞成,还那么高调,多丢人!
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会叫的狗…咳、有真本事的人从来都不高调!
林礼似乎很同意她悄悄的进府,还觉着她懂了点事,知道了贵女应该低调奢华的道理。
所以她的那些梨花木家具,以及六安侯给她专门定做的华丽丽尽显奢华的乌木二进拔步顶子床,都没有耀武扬威的在京里绕一圈,而是趁着夜色匆匆抬进了国公府。
第二日,林嫣等了从庄子上接来的林乐昌和白姨娘,几顶小轿子直接进了府,都没让六安侯送。
看上去,确实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
林嫣捡着瓜子往嘴里送,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个院子。
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重新住进来,当年母亲躺在上房门口的那滩血迹,早已经随着岁月了无踪迹。
院子里的景色,也今非昔比。
林礼似乎对她的回归很是重视,三房的院子一看就是重新修整了一番,白墙高树古画。
林嫣问暗香:“那你去打听那个人了没有?”
今天进府之前,路过景河西街,她透过轿帘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让暗香跟了过去。
这丫头回来没说那个人的事情,倒先扯了一通街上听来的八卦。
暗香回答道:“打听了,那人确实是从沧州来的,就住在杏花胡同2号,据街坊说那媳妇姓沈,带着一个伺候的婆子,上京来寻夫的。”
林嫣挑了挑眉毛,沈卿卿还是来京里了。
寻夫?周旻吗?
永乐宫那么大的动静,沈卿卿不会听不到消息,却没有进周家。
那就是寻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林嫣不知怎么想到了当初丁残阳擦拭血刀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的一支红杏,可不就是卿卿姑娘的标志吗?
一枝红杏出墙来,一个卖身的姐儿,倒多情多义起来。
舍了沧州的灯红酒绿,唱了一出动人的千里寻夫。
这年头,什么人都学唱戏,让戏子们怎么活?
林嫣站起身,将手中攒盒交给了暗香,沿着抄手走廊走了一圈。
只要同她没关系,林嫣才不管什么妓子同刀客的爱情戏码,她想的是眼前。
三房是嫡系,所处的院子地处公府西北角,同林礼的院子挨着,前面有一个郁郁葱葱的小花园。
若是不想同别院的人来往,倒是真的能自成一体。
她抬眼透过翠绿的琉璃瓦朝东南望去,那是大房和二房的院落。
功夫姐妹相继出嫁,只有二房两个姑娘还在闺阁里,分别住在二房东西厢房。
几位兄弟,都已成年,全在前院有各自的屋子。
所以,林嫣平日常打交道的,就是府里女眷了。
事情尚未搞成,林嫣还需努力呀。
她今个儿低调进府,府里两位伯娘也是低调的没有声息,连个接风迎接的人都没有。
这是有多不重视呀,全然没有一点长者风范。
林嫣抽了抽鼻子,好在她不在乎那些。
真的对她嘘寒问暖,万一受宠若惊舍不得搞事请,可怎么办?
虽然那种可能性,低的可以直接忽略。
林嫣暗搓搓的嘿嘿笑了两声,闷不吭声跟在其身后的绿罗和疏影瞬间打起了精神。
姑娘这是准备搞事请了?
院门口走进来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手里皆捧着个托盘。
为首一个合中身材,笑起来一团和气的丫鬟,正是赵氏另一个丫鬟拂冬。
她笑着走进来,见林嫣在外面散步,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给七姑娘请安。”
林嫣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