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伙都逃难临城时,林中涣仗着自己县府官人随从的身份,在城中郡守府外的官邸行营旁寻了间大屋子,按说林氏一族这几十口子都足以住进那大屋子,结果林中作孬于细小处,到最后只有身为族长的林中道一家进去了,至于林懋和老四家的孤儿寡母都被撂了出来,如此林懋心里怎能不气。
见林懋没有应声,林中涣刻意挺了挺身板,摆出一副县府官人的姿态,来到近前,道:“我说老三,你身子骨残了,难不成耳朵也跟着聋了?”
“说什么呢你?”张氏一直厌恶这个白眼狼,一句喷出,两句就呛火,只是林懋顾忌林中涣的身份,便拉了张氏一把:“妇道人家,一边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闻此,林中涣笑呵呵的,硬是把张氏气的面红气鼓,末了还是老四婆娘元氏过来,拉起张氏:“姐,算了,咱们去那边做,听说今个郡府发粮斤数又少了,咱们早些去,免得晚去没了吃头!”
张氏与元氏一同离开后,林懋顺了顺气,应声:“二哥,有话直说吧!”
“老三,痛快,如此我也就省事了!”林中涣伸手捋了把胡子,道:“三弟,有句话虽然伤人,可老哥我为了你和弟妹的将来,只能先行考虑,当然,这事我和族里的几个长辈都商谈过了!”
林懋也不吱声,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林中涣,林中涣缓了口气,继续道:“眼下蛮子肆虐,沙场之事怕是不妙,咱北地人执拗子,一股血劲上来,绝对的不死不退,咱林秀侄子出去半年了,可有书信回来?”
“没有!”
“三弟,没有,这事就玄乎了,所以你和弟妹的日后送终的事,得靠大哥家的中道侄子来操办,待蛮子退去后,你俩就搬到宗祀住算了,一日三餐,四季节气,衣物添新,全都小辈们给你张罗了,你就好好养个晚年吧!”
听到这些,林懋面色不动,盯着林中涣一直看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沉声:“如此好事,不像老天爷可怜我这个商贾贱种,二哥,有话直说,你这话,可比婆娘骂街还啰嗦?”
林懋一言到底,林中涣有些局促,末了才应语:“眼下北地战事胶着不定,郡守府征召招才俊男儿为官家效力,可是你也知道,咱们林氏这次举家逃难,走的急,仅有的钱也都砸在官邸行营旁的屋子上了,眼下中道等几个想要借此时机,为官家效力,却连一身体面的衣甲都没有,所以大哥托我来问问你….”
“哈哈哈…”
林中涣话没有说完,林懋忽然放声大笑,如此让林中涣摸不着头脑。
“三弟,你这是?”
林懋笑了数息,忽然神情骤变,虽然他靠在竹椅上,无法动身,可他的手臂是完好的,就在林中涣愣神不解瞬间,林懋猛然抄起脚边的小竹凳子,朝林中涣的脸上砸来,林中涣吓得赶紧躲闪,一不留神后仰落空,摔倒在地,那般狼狈样与他身上的小吏服全然不符。
‘咣当’一声,小竹椅子砸在林中涣的肩头,只把林中涣疼的嗷嗷叫,对此,林懋冷笑,让后重重唾了一句,那股子怒气就像凝结的寒冰从他牟子迸射出来:“二哥啊二哥,亏我们还是亲兄弟…”
“你…你个…老残废…就冲你这模样…活该你走商被劫…”
此番二人撕破脸皮,林中涣再也不顾及曾经的一丝血缘,当即咒骂,如此林懋痛的心碎:“蛮子来了,大伙逃难,你不顾及我和老四家的寡娘孩子也就算了,一来就给我婆娘脸色看,还隐晦的说我家秀儿战死沙场,现在还想榨干我身上一点救命钱,你到底是不是人,当年爹娘养活咱们四个时,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个畜生…”
林懋一口气骂了这么多,让林中涣瞬间没了脸面,看着眼前的瘫子,他从地爬起,冲来就像发泄,结果一汉子大喝一声,挺身上来。
“老狗,住手!”
林中涣一愣,转身看去,一牛眼胡须大汉大步奔来,不待林中涣说出一字,这大汉熊掌化拳,携风抽来,直接把林中涣再度打翻于地。
“林老哥,这等杂碎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老子今个就替天行道,宰了这畜生!”
“何老九,别,别…”
林懋认出这大汉是自己多年行商的搭手何老九后,急言,何老九眉角抽动,一脚踩在林中涣的脖子上,重重唾了一口:“再敢多事压榨林老哥,老子宰了你!”随即松脚,林中涣连滚带爬的逃出商栅栏。
小砀山南山松坡岭。
骁武皇中军在此缓慢前行,与之随行的还有景禹寅,至于秦懿的辽源军,则一路向西,解燕城危机去了。
行进中,杨茂对景禹寅道:“殿下,您对林仲毅所说的话,有何想法?”
景禹寅皱眉沉思,应声:“此事不知真假,待蛮子退回草原,北地平复下以后,我亲自去一趟九堡玲珑山!”
“如此甚好!”杨茂抚须,旋即道:“殿下,我那学生虽然出生商贾,卑贱下落,可是心性刚毅,文武齐全,在一府的学生中,他能排至中上,若论听从教诲秉性,我自觉他当首之至,如此,殿下前几日为其谏言,也算是为将来做得一记打算!”
听到这,景禹寅心顿时生出一股恶寒,他面色躁动,很是厌恶:“师傅,我不愿当那逐鹿之人,难道真的就避不开?在者,你如此为我谋划,难道就不怕那耿廖心怀记恨,过后暗忌于我?”
“殿下,此觉我可能!”杨茂信誓旦旦的笑了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