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手电光及时熄灭,虫群似乎对光源异常敏感,刚才被光线照射到的虫子皆振翅欲动,亏得手电熄灭,虫群才重新归于平静。如果我体能充沛,巫力丰盈,或许有办法在万千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但是现在我却对这些虫子没有丝毫办法。说来也奇怪,那些水蝎子只在存在于岩洞中,这条黄土通道里却一只也看不到。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把那密密麻麻的恐怖画面赶出自己的脑袋,然后拉着竹子往回走去。
看来逃生的通道被水蝎子当成了老巢,这条路一时半会是走不通了,只能选择到刚才往左边去的岔路口看看。
走着走着,竹子忽然歪倒在地。我吓了一跳,心都揪起来了,赶忙扶住她。此时我也顾不得巫力的消耗了,将一团巫火点燃。苍蓝色的火光里,竹子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干裂,已经昏迷了过去。
从我们进入陈老板别墅的傍晚算起,此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十分,在这四十个小时里,我们甚至没能喝过一口水。地下环境潮湿闷热,竹子又被凶煞寒意入体,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脱水昏迷了过去。
我坐在黑暗中,心痛的抱着竹子,心中一片绝望。这个乐观坚强的姑娘,为了不拖累我,没有抱怨过一句,身体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全凭精神和意志陪我走到现在。此时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我的怀里。我熄灭了巫火,地下沉闷的黑暗像大山一样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竹子的倒下,亦使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柱。也许这深沉的地底,即将成为我们的长眠之所。如若许多年后,这片诡秘的墓穴能够重见天日,人们会发现两具相互依偎的白骨。
我忽然有点想哭,懊悔没能早一点注意到竹子的异样,更唾弃这沉重的命运。行恶之人还在阳光下快活,抗争之人却埋葬于墓穴当中。
竹子的呼吸声逐渐微弱,黑暗中,无边的寂静包围了我。就在这寂静当中隐约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那黄土通道的另一个岔口,通向未知方向,竟然有水滴之声!先前心神动荡,完全没能听到,此时水滴声被我捕捉到,用心倾听下,竟越发清晰起来。
我激动的无以复加,抓着竹子的手,自言自语道,有救了!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我奋力的背起竹子,朝前方走去,力气似乎都大了几分。
很快,我来到一面石墙面前,墙上有一处孔洞,刚好容我通过。我费力的帮竹子穿过墙洞,然后自己也钻了过去。
穿过了墙是一间石室,这是一间用来存放陪葬品的耳室,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青铜器。然而我此刻的心神全然不在这些价值千金的文物身上,我高举巫火,找到了水滴声的源头。
这是一个凹进墙面大约半米深度的拱形,从半圆形的顶部一滴一滴的渗下细密的水珠,在底部形成一小洼清水。又有一条排水用的暗渠把小洼中的水流引走,沿着墙壁的角线,一直通向石室的外面。
古代先贤的建筑造诣果然鬼斧神工,这间耳室中自带排水系统,避免了地下渗水淹没耳室的可能,也给了我门一线生机。
我四下寻找合适的盛水用具,却意外的发现了半只粗壮的蜡烛。蜡烛已经风化成灰色,漫长的岁月改变了它的颜色,却不能将它毁去。我用巫火试着点燃,蜡烛发出明亮的橘黄色火焰,久违的光明给了我莫名的温暖。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找寻了片刻,铜器要么太大,要么生有厚厚的铜锈,墓穴里的东西,还是慎用为妙。我在小水洼中把手洗干净,然后接了一捧洞顶滴落的清水,缓缓的灌进竹子的嘴里。竹子咂了咂嘴,面上痛苦之情缓解,露出渴求的表情。我连忙又捧了几捧水喂竹子喝下,渐渐的,竹子的呼吸平稳下来,我松了一口气,这才自己饮了一个痛快。
我把腿垫在竹子脑袋下面,尽量让她睡的舒服一些,烛光摇曳,铜器的边缘折射出幽暗的光芒,似乎在注视着我,文明穿过历史的沙尘,沉淀在这一间小小的耳室之中,也不知千年之前又是一副怎样繁华似锦的画面。
我没敢让竹子睡太久,我以巫力在她的几处静脉大穴中游走,按照医牍篇的方法催生她的生命力,竹子很快睁开眼睛。她适应了一下烛火的亮光,冲我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甜美微笑。
我抱了抱她,在她的唇边留下轻轻的一吻,这一吻经历了太多生死,留下了太多温情,从孤儿院的鬼境到别墅中的陷阱,再到如今身陷地下墓穴,我们一路扶持相伴,命运把我们拴在一起,早就难以割舍。
竹子在我怀里略微挣扎了一下,我恋恋不舍呢的放开她,竹子问我咱们能逃出去吗?
我说,这下面又黑又闷又臭,死在这里的不知道是哪个老鬼,我才不要在这里给他陪葬,就是用双手挖,我也要挖一条通道出来,把你平安的带出去。
竹子说,就是就是,咱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了尘居后山的鸡舍要重新修好,酒吧要重新开业,我还要听你给我弹吉他呢,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我说是啊是啊,你还要给我生小娃娃呢。
两个人相互鼓舞着,仿佛又有了精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