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也不想和雪娘绕弯子,淡淡的吃了半杯酒道:“也并非我不想给大哥这个机会,只是大哥识字不多,又从未有过半点儿管事的经验,至于药田和茶园的事更是半分不懂,如何给他机会?给了他机会,岂不是害了三郎的生意?你们想着这件事是好的,但到底也要合适。往后城里有什么好的合适的我再想大哥罢,倒是可以叫大哥先学着些。”
茶娘也并非不想帮扶雪娘和何大郎,只是他们上来就要做管事必定是不能的,更是异想天开,这管事也并非人人能做,所以她虽然刺了雪娘但也没有完全不给她面子,他们有发奋的心到底是好的。
雪娘心里还有些不服,正要说话梁氏却瞪了她一眼,并看向茶娘笑道:“你说的是有这个理,往后在城里帮你大哥看看,就是到铺子里打个杂也是行的,总能慢慢学起来。”
茶娘这才点了点头,雪娘也没得再勉强。
何家的亲戚这点便是好,点到即止,从不死缠烂打,哪像那个向大郎?茶娘不由皱眉,春娘摊上这个向大郎,倒是绝配!就是对于旁人,就是一场灾难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吃罢了酒,尽了性,各自睡下后已是夜深人静。
岳三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两个哥儿就睡在榻上,原本他们也是有自己房间的,只今晚何家那边都留了宿,房间便也不是够用了,两个哥儿便睡在了茶娘同岳三郎屋中的榻上。
给双生子盖了被子,茶娘再自己卸妆洗漱,上床时却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了。
他们就要搬去充代郡,不知为何,茶娘的心中一直有些忐忑。她从未去过城里,也不晓得城里是否能适应,那里和如今家中的一切再不一样吧?虽说如今三郎做了生意,但到底她只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妇人,若是给他丢了脸又如何是好?偏偏他只顾着挣钱,如今和她再不同以前那般,他偶尔也有了大老爷的脾性,万事只想自个儿拿主意……哎,茶娘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外面,直到半夜才迷糊睡着。
翌日大早,茶娘本想自个儿起来做早饭的,却不想她起来时身旁躺着的人早已不见了。
她赶紧起身穿衣裳梳头,本以为岳三郎又出门去了,却没想出门一看,他竟在院子里劈材。
茶娘愣了愣,如今家中人手充足,也是用不着他劈材的,他又有多少时日未曾干过粗活了?茶娘看到一旁的四喜和孙六郎都急的满头大汗,似乎想要劝阻他但又执拗不过,茶娘不由得笑了笑,六福倒是留在充代打点事物了,虽那六福她见得极少,但是这四喜却是个忠心的,孙六郎更是感恩之人,这二人在一旁神色无措,想来便是岳三郎非要自个儿劈材了。
茶娘走了出去便叫四喜和孙六郎先下去了,泉娘和梁氏起的更早,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饭,袅袅炊烟,院中的劈材声格外的清响。
茶娘走了过去,岳三郎自然早也瞧见了她,他拿着斧头停了停,茶娘便立即上前用手绢替他擦了擦汗,岳三郎不由神动,抬手便握住了茶娘的手。
“昨夜……你可是未曾睡好?”茶娘的脸色确实憔悴。
茶娘将手退出,又退了两步,低着头看着鞋肩淡淡道:“相公起了大早却来劈材又是为何?如今家中柴火堆积,也是不需要劈的……”
岳三郎叹了口气,四周环顾着院中一草一木甚是不舍得道:“只怕往后再也没得机会做这些事了,不过是想叫自己记得昔日之苦,劈材之力罢了!茶娘……这几日是我混了些,你……可还气我?”
听到他软声细语的先败了阵低了头,茶娘的眼眶一红,立即侧身福了一个礼,“相公折煞奴家了,奴家不过一乡野村妇,从未见过世面,若是不能再替相公分担一二,心中甚是惶恐,只怪我见识短浅不识大体……”
“茶娘!切莫再说这些!若不是你,我岂能走到今日?娘子懂得道理比我这个愚夫懂得要多得多,你若是乡野村妇,我便是是那乡野村夫,更不要以奴自居!是为夫自大自狂了,但我确实从不曾轻慢于你,只我有时因旧情而心软,但你说的确实在理,我不能因着心软害了自己,要懂得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那向大郎那里我是不再考虑的……至于人选,不从亲属里选出,只要那经验又多,咱们还得捏了卖身契的……”
听到岳三郎说出这番话茶娘才彻底的松了口气,随即才把昨晚雪娘举荐何大郎但被自己否了之事告诉了岳三郎,岳三郎甚是惭愧,“举贤避亲的道理你倒是懂得比我多,是我愚昧了!”
茶娘叹道:“若是这些人有本事倒罢了,偏偏他们懂得还没那两个管事的多,反倒害了我们自己,相公如今省得便好,我自也是放心了。”
岳三郎大退一步,目光灼然又严肃的盯着茶娘,双手一禀,深深的对着茶娘鞠了一躬,“娘子大义,为夫受教了。”
茶娘惶恐,立即也全礼回了岳三郎,二人再抬头看着彼此时,眼中已只剩全然盈盈的笑意。
躲在屋中偷窥的众人虽听不见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但瞧见院中的情景都才露出轻松的笑意来,四喜还拍着胸脯和孙六郎叹道:“真是让我好生担心,就怕老爷太太去那充代前就心生了嫌隙,我可从未见过这般好的老爷太太,是打算跟一辈子的!”
孙六郎抬手一扇柄敲在四喜的头上,“去了充代切莫再随意妄论老爷太太之事,我们只是做奴仆的,第一要则便是管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