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一番痛骂,里屋里的曼姐儿哭声一转,这才又呜咽婉转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彻底没声了。
茶娘晓得梁氏只是撒个气,替的是自个儿。心头更怕曼姐儿出事在自家中,连忙扶着肚子又出去进了里屋,瞧见曼姐儿只是趴在桌子上,抖着肩悄声闷哭的正厉害便松了口气。
梁氏在后头追来,关上门,‘碰’的一声吓得曼姐儿浑身一抖,头也不敢抬,只膝盖一软对着茶娘同梁氏跪在了地上,期期艾艾的哭着又是平地一声雷抛了过来,“我也自知此事没理,不若叔母同梁婆婆一同勒死了我吧,我只不想死在自家爹娘手头,便是今儿不死,我也早迟得死!”
曼姐儿一张脸早已哭的又红又肿,便是那双眼睛像极了水蜜桃,水盈盈的又大又粉,她抬了脸茶娘才瞧见她脸上除了泪竟连鼻涕统哭了出来。茶娘也是没辙,转头看向梁氏,梁氏却脸色煞白目光震惊的盯着曼姐儿,她的眼珠子里,曼姐儿的一双手正似有若无的拂过肚子……
梁氏扑上前去一把掐住了曼姐儿的脸,怒不可揭恨不得抓烂她的脸。
“你……你可是有了身子!?”
茶娘惊闻此言吓得连连后退,一把扶住身后的桌子才不至于跌倒下去。茶娘的眼睛这才落向曼姐儿的肚子,她便总觉她事儿还未说透,竟是这个!
曼姐儿目光闪躲,就算脸上吃痛,都要叫梁氏掐出棱子来却还是紧要着牙不肯说出来,梁氏气机,思及若是这曼姐儿就此毁坏自己女儿同外孙女的名声,便是要了她的命也不无不可!
梁氏一把抓住曼姐儿的肩就要往外拖去,“既你不说,我便将你送回你娘老子爹身边儿去!叫他们勒死了你,免得祸害他人!”
曼姐儿被拖了两步便惨声大叫,茶娘虽也气极但却还有几分理智,立即便拦住了梁氏并一把拖起曼姐儿,脸上却冰的似腊月的寒霜,“你若要全村人都晓得你的事便大声再嚷嚷!我保准再不拦你!”
曼姐儿只敢捂着肚子,汗同眼泪一起滚下来,身子歪在茶娘的身上,死死咬着牙再也不敢吭一声。
茶娘也没得力,梁氏也冷静了些,伸手过来将曼姐儿搀到另一边去坐下,曼姐儿浑身抖着也不敢挣扎反抗,坐在了凳子上。茶娘扶着额头也在另一边坐了下来,另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自个儿的大肚皮,统是怀了身子,那曼姐儿却是珠胎暗结,再不正经的!越想便越是挫牙,梁氏只坐的离曼姐儿远远的,不停望着外边,再不说一句话。
歇了会,茶娘才叹了声:“阿娘也不必看了,她阿爹阿娘既没追来,也没闹得人尽皆知便晓得她在此处呢!外面天色已黑,又不能送她家去,只能留宿她一宿了。”
“这怎么成!?三郎不在家,便是该做主的是她叔父才对,你不过是叔母又怀了身子,我赶紧将她送家去,你不能参合此事!”
梁氏挽了袖子便要又要过来,曼姐儿闻言早已浑身一缩,抖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抱住自己,抬头满目泪痕哀怨的望着茶娘小声哭道:“叔母救我,若是今晚送我家去,我定要没命!”
茶娘指着她狠狠的点了点手指怒道:“那你便不该再骗我!究竟发生了何事统要与我说的清清楚楚。那李家大郎已有十七,你不过十三还未及笄,可是他骗了你坏了你身子的?”
谁知曼姐儿竟是个这般愚钝的,听了茶娘的话还摇了摇头,茶娘再没得语言,扶着肚子便要起身出去,曼姐儿瞧她要走心头又慌,只得又急急的抹了脸上的泪道:“叔母且听我说!叔母……”
曼姐儿是真怕梁氏将她送了家去,她心头真是怕极了,春娘是真个儿要拿绳子勒死她,便是岳大郎这次统没有揽着,眼底只有对她无尽的失望……她怕了,怕真的死在家中,便想到叔父平日里的疼爱,若是躲来此处兴许还能躲过一命!
她不能死……她害怕死……她不可以死……
曼姐儿哆哆嗦嗦的再不敢瞒茶娘半句,为着活下去,为着叫她们晓得自己心中的可怜同委屈,她终缓缓将事一一道来……
原曼姐儿确也是瞧不上那李大郎的,她虽受春娘打压,但心头却也是想要自个儿嫁个好人家的,于是岳大郎亲自替她挑了户赵家湾的好人家,爹娘和顺,哥嫂勤恳,便是嫁过去也没得重活给她,还能分得一份丰厚的家财!
曼姐儿心中自也晓得,凭她自个儿的条件便是这样的人家已是极好的,偷偷瞧过那人相貌也是好的,心头已平了意再没多想,只一月前她在西林庙会上丢了一张手帕子,那手帕子竟叫李大郎捡了过去,他便是在西林庙会上瞧上了曼姐儿。
曼姐儿哪里晓得李大郎遭遇退婚心中甚是不服气,他偷偷去到桃花村整夜躲在了岳大郎家屋后的园子地中,翌日待岳大郎离了家,又躲过春娘扛着锄头下地去,曼姐儿一个人在厨房里干活时他便翻窗胆大包天的蹦了进去!
曼姐儿自是吓得魂不附体,李大郎急忙掏出一块帕子来递给曼姐儿便又逃了出去,就躲在矮窗下,瞧见帕子的曼姐儿再一声不敢喊出,只愣愣的捏着帕子盯着窗户发了会呆。
李大郎这才道来自个儿是谁,又将在西林庙会上的撞见后拾了帕子之事同曼姐儿一说,再说心头如何惦念再难忘怀,便缠了家中爹娘前来提亲,没想曼姐儿竟瞧不上他,他甚感不甘……他样样哪里也不曾差,心头又是真个儿爱慕曼姐儿,声音一声比一声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