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诅咒是真实存在的,当我与何方相爱到深处,我一度以为,那个诅咒已经被解除了,因为我终于获得了爱情,获得了真真实实的拥抱,虽然我知道他有妻子,那又如何呢?我至少是真正拥有了,至于是否能天长地久又何必在乎?又有哪一对情侣是能天长地久的呢?杨过和小龙女也终有一天要死去,不死的是他们的传奇,是他们曾经留下的恋歌,是传说中他们感天动地的故事。可当何方说出“我们分手吧”时,我终于相信,命是必须认的,命中注定我的爱情都会有一个悲剧的结局,神仙也无法改变。我多么希望他忽然抱住我说,亲爱的,这只是一个玩笑。可他即使开着车,也一脸的冷峻,我知道事情是无可挽回的了。最令人心痛的就是覆水难收,可如果你并不是那泼水的人,而是那被泼出去的水,你甚至不知道别人的悔恨,也永远不会明白他是否曾有过要重收覆水的心情,你的忧伤是否更是千倍万倍的呢?当我用假怀孕来试图做最后的一博,而最终却导致翻车的结果,虽然车毁人未亡,可何方昏迷不醒,死生难料,我就知道,我应该认命的,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除了给自己和别人造成更大的痛苦而外,还能有什么?
救护车已经呼啸而去了,而我就像一个疯子,疯狂的在后面追赶,在静夜里,救护车的警报声格外刺耳惊心,但我只听到我哭泣的声音,泪水像雨水一般打湿我的脸,我记起有一次周末,我们去他的老家,我们没有开车,而是骑着单车,骑了五十公里,然后驶进一片梨林,那时正是秋天,黄澄澄的雪梨挂满枝头,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像一串串葡萄似的,所有的树枝都垂下来,有些快要落到地上了,我们只能弯着腰在树下行走,地上是一片梨叶,黄黄的铺满地,踩上去像雪花似的沙沙响,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说我们躺一下吧。然后坐在梨叶中,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下来,嘴中嚼着一根草茎,像香烟似的,还时时旋转,好像从前的收音机天线,在转动收台。我在他铺的外套上躺下来,把头枕在他的胸口,看着几乎垂到眼前的梨子说,我们到这里来,瓜田李下的,被农民看到,会不会怀疑我们是小偷?他说,我们就是小偷,我带你来就是来偷梨的。我一笑,说,这梨看起来就好甜,真想吃一口。他一抬手,摘下了一颗梨,递到我嘴边,说吃吧。就这样吃吗?好脏啊。脏什么?纯天然,干净得很。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一股甜丝丝的汁液从嘴中直流进喉咙,甜得沁进了心里。他于是自己也吃了一口。我忽然想起什么,说,唉呀呀,梨不能分吃的呢。分梨就是分离,你怎么也吃?
没事,我们又没用刀切开,不算分。
但我还是不愿意再次这个梨,自己伸手又摘了一个,说,我们这样偷吃,好不好呢?
他一笑,说,你不好意思,等下就放一百块钱好了。
一个梨,哪要这么贵?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啪啪的砸在梨树上,有些梨子掉了下来,梨叶飘飞得更多了,外面已经一片迷雾,只看得见一片雨幕,像瀑布似的把梨林包围,梨林里面却只有零星的水滴掉落,地上的叶子都还是干的。我们站起来,我问何方,下大雨了,怎么办?
怎么办?偷梨啊。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却见他已经伸手摘起梨来,没有带袋子,便把外衣袖子扎了口,把梨子往里面放。
真偷啊?
我来这里,就是带你来偷梨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是带了一个女孩,在下雨天来这里偷梨,那时我们不是故意来的,而是给亲戚放牛,牛跑到这里来,我们来找牛,无意中发现了这片梨林,于是我们就顺手偷了很多梨,我的衣服裤子口袋都放满了,她又把裙襟兜起,往上面放了很多。当时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没有人在外面,没有人看见,雨水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可我却觉得,那是我这一辈子最浪漫的事情。
原来你是来怀念的啊?那个女孩子是谁?
不知道,也许只是一个梦,梦里的女孩就是你。
我恍忽间好像那个女孩子真的是我,我努力搜寻,有一条记忆的线索在头脑中若隐若现,难怪这片梨林有股熟悉的味道,难怪连这场雨也给人以亲切,虽然已经有点冷了,我也兜起了裙襟,摘下几个梨放在上面。
密集的梨林已经挡不住雨水的渗透,我们浑身湿透了,于是走出梨林,任雨水在身上洗刷,天地苍茫,雾雨蒙蒙,霎那间,我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回到少年时的那个梦里。
如今我泪流满面,我想起的便是那场梨林中的雨,我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哭泣,而是觉得自己在暴雨中奔走,因为雨太大,所以才模糊了双眼,看不清道路。你在我人生中出现得这么迟,却要如此早早的就离去吗?像有一次我在一桌酒席中久久期待你的到来,大家等得菜冷饭凉了你才姗姗来迟,我兴奋得心儿砰砰直跳,你却只是喝了一杯酒,跟我微笑片刻,跟朋友们挥挥手便又匆匆而去。那时我的失落你不会懂,但朋友们都看到了我落寞的眼神,我虽然强颜欢笑,在随后的唱卡拉ok时,当我唱起张宇的《曲终人散》,却忍不住落泪。我想让朋友们看到你,知道我的男友丰姿英发,优雅有致,而且是一个高材生,我想让她们对我羡慕嫉妒恨,平素我看着她们手挽着自己的男友,那亲密无间,那缠绵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