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登营千总王争,率军兵剿灭两河水匪,因功升宁海州城守备,着职正五品,拱卫胶东海防,管辖靖海、成山、威海、宁海四卫四千户所,掌海防诸事。”
兵部武选司下来的这个任命,其他人都只是高兴,但却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只是一个五品的武官而已。
若是正五品的文官,那可就了不得,这只是地位卑微的武官,或许在文登、宁海几地,王争的名头是如雷贯耳,要是走出这个地界,那就没有什么人瞧得起了。
不说其他地方,仅是南北两直隶的世家勋贵子弟,四品五品的武官职衔挂在身上的遍地都是。
一个新任的守备,就连宁海的知州王得乐都并不关注,只是在听说继任的是王争后这才露出讶异的神情。
近处都是如此,在其他地方就更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少人甚至连打听的理由都没有。
倒不是王争故意在摆深沉,正是因为对此心知肚明,再加上近来不断恶化的局势,这才有了方才的沉吟不乐。
现在需要王争担心的事情太多了,这次的升官也只是水到渠成,迟早都是会有的。
流窜在河南和南直隶各省的乱贼,频频叩关的清军,甚至是各地的天灾人祸,无论是那处都比宁海州小小的新任守备更博人眼球。
翻看着公文,王争的目光落在“兵饷军械各项事宜,登莱巡抚、宁海知州、布政使司等,自行筹备接洽。”这句话上。
原因很简单,武官若是统兵,饷银便好比农户手里的种籽,没有可不行。
眼下大明的财政年年赤字,就连身为皇帝的崇祯都没银子发饷,内衣是不是真的有补丁王争倒不知道。
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京营精锐与九边悍旅都也是有如乞丐流民,半饥半饱,饷银不知道拖欠到了哪年哪月。
哪里比得上那些京官,一边不遗余力的捞着银子,一边又是装模作样的抨击朝政,即便如此的尸位素餐,在外那也都是以‘清流’之名到处宣扬传颂,崇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正常的守备,还要看是否务实,不务实的与那些蛀虫一般的文官也是无甚区别。
其余少数想要干点事情出来的,好比上一任的宁海守备韩大虎。
十几年前刚上任时也是意气风发,但他却与其他人遇到了相同的问题,都被资金限制住。
武官中像韩大虎这般正正经经的,很少能寻到捞银子的方法,每天还要派人往各个衙门送银子疏通打点,最后剩下的那点银子养活家丁都是困难,处处拮据,又谈何振兴武备?
当然了,如左良玉这种仗着人多不惧朝廷,一旦缺钱就是换地方纵兵劫掠的,相比王争比银子也是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王争是不正常的守备。
一方面顶着巡检的名头日进斗金,手里握着两河盐务,麾下盐丁成群,另一方面又有统兵职权,可以正儿八经的招募战兵,建设大营。
这种事若是放在几十年前的万历朝,说句不好听的,那可是武将弄权,蓄意作乱,要掉脑袋的。
现在只要是上下疏通打点好,都是无伤大雅的,没有人会去查你一个小地方的九品巡检是谁做。
辽东那边自打努尔哈赤告天起兵之后,鲜少听闻官兵征讨能有什么胜迹,一个个名将督抚不是掉了脑袋就是投降那边。
大明以文统武的规矩已经延续了两百多年,不要说王争这个小小的守备坐营官,就连地方上总兵参将之类的大将,都要归朝廷派出的文臣节制调遣。
九边重镇常设总兵早已是老树盘根,倒还好些。
山东这边的军将,就像文登营坐营官一样走马灯一般的换,帅府官厅刚建了不到一年就要拆了换成守戎府邸,所以基本都没有什么自主的权利。
尽管王争最近是风头正盛,在这边的地界也是堂堂的五品守备坐营官,但宁海的知州王得乐依然是冷淡至极,就连派一个家仆装模作样的过问一番都没有。
不过王争升为守备坐营官后也有了另一个方便之处,那就是他手下的盐丁都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可以用官兵的身份上街,设的缉盐关口也有了另一个更为正式的名头,谓是‘关卡’。
......
守备坐营官的任命正式下来后,王争这边的人可就是忙的脚不沾地,各地的嫡系盐丁大队长都被召回。
回来后也没在文登多待,立马就是带着王争的文书飞马而出,每个人都有一块负责的地界,负责核实宁海、文登各卫各所的官田、农田与营地,当地军将面上也都是十分配合。
管清天也是不可开交,他是王争集团唯一的文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不得已只好亲自去招了几个文士帮协。
每天十几趟的来回跑,带着银子在登莱二府各处衙门到处奔波打点,接下来的交接事宜,王争可都是要指着管清天这帮人,他们也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用。
董有银他们大字不识得几个,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根本不懂得这些弯弯绕。
王争手里一下子多出了宁海州这么一大块地方,到州城上任倒是不着急,但这些地方的盐货买卖和地方规矩可是要尽快确立,要让他们知道主人是谁。
巡检司下辖每个地方的盐丁数目都是有限的,忽然多出一块地皮,人手立马就是紧张起来。
自打赤山血战过后,王争对盐丁的作用和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改观,觉得盐丁的操训也要抓起来,紧要关头用处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