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传统杂志社,曾经做的好一点的知名杂志,一个月达到几十万,几百万本的销量,在网络出现以前的90年代,那都不是个事儿。
什么《读者》《故事会》《知音》《人之初》《青年文摘》,那都是月销几百万的量,《读者》最高峰还超过了1000万本,因为它便宜,3块钱一本,黑白印刷,靠的是走量,赚发行量的钱。
不过有另外一种,不靠发行量赚钱,它发一本亏一本,必须用广告利润来养活自己的高端杂志,比如《看电影》《当代歌坛》《瑞丽》这类全彩杂志,他们大概也就50万以内的发行量,售价在15-20元之间,至于五大二小就不说了,人家卖的是逼格,根本不看重销量。
但别看销量高,实际上杂志行业的生存情况并不好。
但不是说《读者》1000万*3元=3000万的月销量,《瑞丽》40万*20元=800万的月销量这么计算,杂志社要给邮政或发行渠道55左右的折扣,再加上人员工资损耗稿费等固定成本,杂志增值税13,城建7,教育附加费3,算下来,所剩无几。
进入21世纪后,实体杂志的日暮西山已成事实,做这一行的能不亏本就不错了,到了2005年左右,很多杂志为了挽回雪崩式的销量下跌,不得不想尽办法,挖空心思,从内容上面着手。
像《人之初》《家庭医生》这种特别过份的杂志就不说了,他们是医学出版社,打着科普的名义,公然在杂志中教男人切皮包,教女人怎么上环,还有重点部位的图文特写,这两本杂志干脆成了无数小孩子性啟蒙的老师。
就说其他正经点的大众读物,也喜欢挂着羊头卖狗肉,玩标题党。
读者会经常在《知音》这类杂志上看到标题,《失去才知道珍贵,拿什么拯救我失败的婚姻》,这么小资文艺的标题,翻看竟然是《飘》的高仿故事。
另外一些故事类的杂志会写道,《一对穷的只能穿裤衩的亲兄弟,从赤道到北极的艰辛奋斗历程》,这说的是《海尔兄弟》。
《那一夜的疯狂,我抢走了姐姐的心上人》,里面摘抄了《灰姑娘》的一部分内容,或者干脆就是重新写的灰姑娘现代版本,《婚姻家庭幸福》这类杂志为了销量,不惜毁童年经典,难辞其咎。
当国内这第一批媒体界的老前辈们做出恶劣的表率后,年轻的网络媒体从业者们也成长起来了,年轻一代可是偷偷在家里翻看父母订阅的《知音》《婚姻家庭幸福》,揣摩里面的暧昧擦边小皇文长大的,从小就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于是新人们学得有模有样,进入互联网媒体时代后,诸如《震惊!恶毒母亲圣诞夜残忍虐待女儿,祖母于心不忍勾魂孙女进入幸福天国》这种“震惊体”,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不用解释,一眼就能看出它是什么。
所以,在现在这个快生活节奏,抢夺眼球,人心浮躁的时代,杂志或许只需要一个禁忌劲爆的标题,一个漂亮的封面,瞬间抓住人的眼球,就能够让读者决定掏不掏钱。
下面正经说话,4月24日,《昕薇》五月刊的杂志正常上市,临近下班之前,出版社召开会议。
发行部人人脸上遍布愁容,主任目光躲躲闪闪,这一刀迟早要落下来的,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如实汇报。
“从上个月的预定数据来看,我们5月刊又下降了10,今日12小时的首订,也没有收到加印的要求,我们随机给全国30个报刊销售点打采样电话,销售速度普遍比上个月要慢很多,销量也降低了四成,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又降了?怎么搞的!”
“对不起宗社长,我也很想让它涨上去,但大环境正在恶化,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其实从今年开始,平均每个月都会有3左右的正常下跌,唯独今年的五月刊,格外蹊跷。”
发行部的人额头上全是汗水,他赶紧转移话题,打开,投影给大家看。
这是一张图文并茂的表格,清晰记录下来首订,追订,退订及损耗的历史数据,每个月的都有。
主任点击一下鼠标,下一张图看得更清楚了,这是销量波动图,全国,北上广深,以及其他二线城市,这是不同城市全年的销售数据。
曲线基本上持平,略微下滑,颓势越来越明显。
但这是一个大致数据,因为杂志的销量没法精准到本,也无法统计,很多书店报亭都有积压货,甚至邮政系统本身也有积压,每一期的销量都不一样,有时候滞销的比例会非常大——比如某一期封面模特拍得太丑,杂志根本卖不出去,就积压了,到时候退货。
宗社长有些恼怒:“正常3的下跌,这些我能接受,全国杂志都在下跌。可为什么这次直接跌到10?你们发行部问原因没有?”
发行部主任有些胆怯:“这是我们根据全国二级邮政网络得到的汇总,邮政系统自己也有一套订阅机制,他们应该是从sān_jí,甚至是四级的零售终端开始得到反馈,每个点少量的退订和减订,最后会聚到邮政二级,就在邮政手里形成了10左右的结论。但是,我们只知道这个结论,拿不到具体的数据。”
嘭!
几人愤而砸桌,邮政体系就是这样,邮老大拽的不行,掌管全国上万种杂志期刊的发行,像《大众软件》这种月销量超过50万的杂志,发行量连前100名都进不去,更何况女性时尚杂志这么小众分类的一个《昕薇》?
他们哪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