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暗潮涌动,沈琛却松了口气,将这一切抛在脑后。
总算是找了个借口先暂时应付了过去,他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为何忽然很想见一见卫安,也不必做什么,哪怕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是才出了宫门,雪松便迎上来告诉他:“王爷让您回去一趟。”
临江王已经等了他许久了,见了他便问:“刚从宫里出来?”
沈琛点了点头,把隆庆帝和方皇后正式跟他提了永和公主下嫁的事说了,又道:“我用一个女史当借口给躲过去了。”
临江王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胡闹!你怎么能拿季大家当借口?永和公主向来心高气傲,要是得知这事儿,恐怕要恨季大家入骨了。”
季大家当初在教坊司,还是临江王和沈琛暗地里关照操作,才让方皇后动了恻隐之心放了她,后来她去惠州,沈琛也私底下给了不少支持。
他顿了顿,便道:“这事儿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季大家过一阵子便要去西域游历,我也不是真的要娶她,永和不会找她的麻烦的。”
临江王这才嗯了一声,倚在椅子里问他:“定下了去福建的时间没有?”
“过了上元节,等参加完了大哥的婚事便走。”沈琛沉默了一瞬,抬头抿了抿唇:“恐怕不能去送您了。”
是跟临江王同一天离京,只不过一个要去福建,一个要回封地。
这一去,未来再见,已经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临江王是不会坐着等死的。
隆庆帝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他装傻充愣的忍了这么久,回了封地,就是他开始复仇的时候。
这条路注定充满艰险和未知的危险,以后日子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定。
临江王伸手摸了摸沈琛的头,如同他幼时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低声笑了一声:“想一想当时........”
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语气里带着哽咽:“我好像就是从你母亲死的那一刻开始下定决心的,以后再也不任人鱼肉。”
平西侯死在了云南,那是长乐公主悲剧的开始。
而平西侯为什么会死在云南?
是因为邱楚英勾结云南叛乱的土司泄密,才造成平西侯惨死。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隆庆帝造成的。
他抢了皇位,可是又总是觉得这皇位坐的不稳当,所以总是猜疑每个人。如果不是他疑心病那么重,楚王和邱楚英根本不会有机会弄死明家和平西侯。
只要想到这一点,临江王到现在也仍旧万分不甘心。
他母亲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从襁褓里就失了亲娘,而后由她一手带大的妹妹,可是他却连妹妹都没能保护的了,让她凄惨又无助的死了.......
临江王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你做的对,娶妻自然该娶自己喜欢的。”
沈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替临江王倒了杯茶。
临江王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说起了正事:“我回封地的路上,朝中便会开始议储......”
沈琛便吃了一惊:“这么快?”
他皱了皱眉迅速冷静下来:“会不会太急了,您那时候还没有到封地,若是被察觉了......”
“正是因为我都还没到封地,便开始有议储风波了,才更不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什么都来不及做。”临江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两宫如今已经势不两立,如同水火。皇后娘娘其实自己已经起了这个心思.......”
虽然她是中宫,可是她生出来的皇子待遇竟跟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没有封太子,连五皇子得到的宠爱也比不过。
现在孩子们都还小,若是任由隆庆帝对五皇子的偏心持续下去,以后会发展成什么形势谁都料不准,
加上德妃在一旁虎视眈眈。
方皇后内心是极没有安全感的。
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巩固她和她儿子的地位,争取她们的权益。
到时候若是朝中有御史上书建议议储,方皇后肯定是第一个答应的。
因为她的儿子既是嫡又是长,肯定是占了正统的优势,那帮大臣们自然都会站在他儿子这一边。
而到时候德妃呢?
她自然而然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到那时候,才是祸乱的根源。
“他一直就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帝。”临江王嘴角带着冷笑:“若不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若不是先帝留下来的这帮子老臣撑着.......你看看这贪腐横生的官场,看看北边的鞑靼南边的倭寇.......”
隆庆帝自己还疑心病重,把已经稳住了云南的明家和平西侯给害死了,又让云南乱了这么多年。
这样的人,他原本就不配在那个位子上呆着,因为他永远做不出正确的,不受他个人情绪影响的决定。
临江王显然是早已经跟幕僚们商议过无数遍了,沈琛仔细想了想,便也应是:“那大哥他......”
楚景行作为世子留在京城,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到时候若是临江王真的起事,楚景行恐怕就是头一个遭殃的。
临江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突发情况不可避免,我早已经跟他说过了。也会给他留下一批人,至少护住他的安全。”
而且还有长安长公主在京城照应,到时候真的乱起来的话,楚景行说危险,也没有那么危险。
“倒是你。”临江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福建一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