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终究还是这么定了。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可是就如同许大善人所说,人言可畏四个字就足够了。
陈大老爷心里最后的那点隔阂也因为许大善人这样的做法给驱散了,回了家洗了脸便轻声朝妻子叹道:“是两个孩子没缘分,不相宜。”
陈大夫人是个极温和的女子,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也并不动怒,反而还松口气,笑着摇摇头:“自小我便说,委屈了人家姑娘。”她见陈大老爷皱眉,便道:“你也别不爱听,咱们看自己家孩子自然是好的,也是替他着想,想给他找个家世好的,相配的女孩儿以后照顾他,可是也得想一想人家姑娘。人的心都是会变的,家世好就说明人家教养自然也是好的,一时一刻或许还能按捺的住,可是天长日久呢?咱们总会有不在的一天,到那时候,兄弟们也都分了家,各自有各自的家事了,哪里能顾得上昀儿的事?”
这些都是平日里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念头,现在说起来也极为自然:“不是人家不好,而是人心易变,齐大非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反而是好。”
陈大夫人见陈大老爷若有所思,便道:“这样一来,一是总算让我定了心,二是让老爷你看清楚了刘家为人,也跟许大善人情分更上一层,还能跟钦差交好,这岂不是好事吗?”
陈大老爷笑了笑,有些赧然:“我竟没有你想的通透,你说的是,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如何能替昀儿做最好的打算,却忘了,娇娇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又年纪小.....往后的事情如你所说,本来就说不清楚。”
“是呢。”陈大夫人温柔的微笑:“昀儿是我亲生,我也不想祸害旁人,依我看,他虽喜欢娇娇,可他难道真的懂什么是喜欢?不过是谁跟他亲,他喜欢谁罢了。这样说的话,杜若牡丹,他不同样喜欢吗?”
陈大夫人顿了顿,才道:“她们都是家里的家生子,什么都在咱们自家,以后纵然是给了名分,其他人也说的上话。”
牡丹杜若是自小跟在陈昀身边的,陪伴他一起长大。
可是她们再好再贴心,也不过是丫头而已,陈大老爷有些犹豫。
陈大夫人却笑了:“既然娇娇不好,其他大户人家的小姐难道就好了?既然早知道不能寻高的,不如就往低里找找。我冷眼看着,杜若跟牡丹,两个人都是忠厚老实的,她们娘老子也都在庄子上做事,兄弟姐妹都是这府里的人.....”
陈大老爷便也叹了一声同意了,只是道:“再看一阵子罢。”
就如同陈大夫人所说,这两个丫头是在掌控中的,陈大老爷作为父亲,总是想给儿子找个更好的,门第虽然不必高,却也最好不是奴籍。
陈大夫人便不再说了,只是问陈大老爷:“那此番的事,老爷准备如何应对?”
陈大老爷这回没有再犹豫了。
刘家此举欺人太甚,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榕城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也就是因为知道,刘家人才故意掐着这一点来算计他,他目光瞬间转冷,哼了一声,讥诮的笑了:“怎么应对?自然是钦差大人怎么应对,我便怎么应对了。难不成,还要上前给他们赔礼道歉,说是我们不对,没让他们算计成,坏了他们的好事了吗?”
陈大老爷少有说话这么尖锐的时候,可见是气急了,陈大夫人温和的替他按了按肩颈,轻声道:“您别急......”
话音刚落,陈大夫人的心腹丫头便在外头隔着窗子禀报说是管家求见。
这个时候,夜都已经深了,陈大夫人有些诧异,看了陈大老爷一眼,轻声道:“这么晚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刚出了刘家算计沈琛的事,她不免要往那个方向想。
陈大老爷却已经站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是那边有了消息,管家才会急匆匆的深夜还来找他,他拍了拍陈大夫人的手:“我去瞧瞧,你不必等我,自己先歇下罢。”
他们夫妻感情甚好,除了一个不受宠的姨娘之外,陈大老爷几乎天天都歇在陈大夫人的房里。
陈大夫人嗯了一声,替他理了理衣裳,叮嘱道:“夜深露重,也要注意身体,别耽搁到太晚了。”
陈大老爷答应了,急急忙忙赶到花厅,头一句话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刘家那边有动静了?”
管家一脸焦急的正徘徊着,回头见陈大老爷一面疾走一面发问,便也跟在他身后紧跟着走了几步进了门,立即便道:“是,老爷,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刘家去了不少人.....是去跟钦差大人要人的。”
陈大老爷便愣住了。
刘家的人怎么想的?怎么会直接跑到沈琛那里要人呢?
他没说话。
管家便径直道:“刘家去了不少人,围住了驿馆,威胁钦差大人,说钦差大人是屈打成招,冤枉了刘家的那些少爷公子们,说钦差大人居心叵测......”
这可真是,刘家准备反了不成?!
“真是反了他们了!人赃俱获,这样都算是冤枉,那什么才是不冤枉?!”陈大老爷冷哼了一声:“他们这帮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钦差大人那里如何?”
如果沈琛招架不来的话,他们肯定是要去帮忙的。
毕竟钦差护卫有三千人,不能进城,都在城门外,钦差身边带着的这些人,未必能抵挡的住刘家那些狼虎。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