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浙的步子没有及时刹住,起脚落地,“咔嚓”一声,脚掌便踩到了碎瓷片上。
眼皮一跳,朝董策看过去,本能的眼底冒出凶光。
董策黑着脸看向宋浙,浑身冒着戾气,仿若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
纵然明知不能轻举妄动,可满心满肺的气恼岂是能遏制的住的,一双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宋浙不阴不阳的说道:“怎么,董世子这是打我的节奏?”明明心里已经开始发毛,可嘴上却偏要逞强,“不怕告诉你,这次赴约,我可是带了二十个会武功的府丁。”
他话音刚落,萧煜嘴里一口酒“噗”的就喷出来,不知是他笑得厉害还是故意为之,总之是直直喷向宋浙。
事发突然,宋浙避之不及,簇新的衣袍顿时浸湿一片,甚至有些酒滴还落到了他的脸上。
抬袖擦拭间,听得萧煜鄙夷的笑道:“出门吃个饭你就要带上二十个会武功的府丁,你这是来赴约呢还是来打架了?”
萧煜的皇子身份宋浙多少还是忌惮,说起话来自然没有像对董策那样随心所欲,只闷声嘀咕道:“谁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
“既然知道是鸿门宴,那你怎么不把你那二十个打手都带进来呢?你就不怕我和董策在这里把你打一顿?”萧煜笑得张狂。
宋浙立刻嘴角一颤,却没说话。
他当然想要把那二十个人带进来,可带进来又如何,难不成他要围殴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倘若真那样做了,镇国公府也不必再看明天的太阳了。
萧煜倒也没有当真等着宋浙回答,含笑斜昵他一眼,轻飘飘一声说道:“跪下!”
宋浙登时愣怔,满眼惊愕的朝萧煜看去。
萧煜挑眉直视宋浙,满面毫不掩饰的挑衅,一字一顿,说的字正腔圆,“跪下。”一面说一面素手一弹,手中一粒花生米直飞出去。
宋浙只觉得膝盖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一下,登时半条腿发麻,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恰好他面前是刚刚被董策摔得碎了一地的碎瓷片,膝盖重重落在上面,那碎瓷片就像是嵌进了他的肉里一般,霎时疼出一身冷汗来。
宋浙当即就要挣扎着起来。
萧煜冷眼瞧着他,嘴角噙上一抹玩味笑意,说道:“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免得好容易站起来,还得再跪下,我倒是不怕麻烦,这里花生米多得是,就怕几个来回,你这腿就废了。”
说话间,萧煜还吓唬人一般拈起一颗花生米,“噗”的弹了出去,花生米直飞宋浙背后的花瓶。
“噗!”
“嘭!”
“哐当!”
顿时,花瓶碎了一地。
宋浙看的嘴角直抽,背心处的冷汗如同下雨。
萧煜还一副遗憾的表情,啧啧几声说道:“哎,几日不练,这力气到底还是小了几分。”说罢,一双凤眼扫过宋浙,阴测测笑道:“你说,我若拿这花生米弹你的头,你的头会不会像那花瓶一样,“嘭”的一声就碎了呢?”
一面说,萧煜就当真拿起一颗花生米,瞄准宋浙的头。
宋浙立刻吓得心惊胆战,面色死灰,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半晌,见萧煜并无将花生米弹出来的意思,才缓出一口气来,“你杀了我容易,可我父亲绝不会放过永宁侯府。”
本是咬牙切齿的威胁之语,可因为他此时心里实在是怕到极点,声音颤颤巍巍,毫无气势可言。
让人听了,只觉可笑。
若是其他人这般,宋浙也不至于就吓到这种地步,可他面前的人是萧煜,是什么事都敢做的萧煜,以他素日纨绔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颗花生米爆了他的头,简直眼皮儿都不眨。
萧煜等的就是宋浙这句话,待他话音儿一落,萧煜立刻说道:“他要怎样?”
宋浙见萧煜仿佛面露怯色,以为是提了父亲的名号,萧煜心中到底有些害怕,不禁暗自得意,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威胁之语,竟然这样有效。
“想必殿下知道,早年我父亲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你若是伤了我,我父亲到皇上面前一番哭诉……”宋浙贼溜溜的一双眼睛盯着萧煜,说道。
话未说完,萧煜便亲自起身,扶了宋浙起来,“我又不是真的要杀你,何必说这些,怎么,难道只许你欺负我三表姐,就不许我给她出口气!”
萧煜明显示弱退让,让宋浙一颗惊惶不安的心彻底踏实下来。
自从事发,董家便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原本以为董渊董策会极怒之下,带了人找到镇国公府门上,将他一顿狂揍,然后讨个说法,他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原本以为董雪仪会进宫向慧贵妃求救,他也一早就派了无数家丁守在董家门口,但凡董雪仪出来,不用顾及尊卑,直接截了她,哪怕是绑也要把她绑回镇国公府。
母亲更是随时做好准备,等着宫里慧贵妃娘娘的突然传召。
可几日过去了,他原以为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董雪仪连董家的大门都没有踏出半步。不仅董雪仪,就连白氏也没有出来。
每日不过是董渊正常上下朝,董策时不时出来去萧煜那里坐坐。
唯一的异样便是他进不去董家的门,就连母亲亲自登门,也被拒之门外,半路遇上董渊和董策,人家也不理会他。
董家的这种静默,让宋浙和他母亲心底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