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混着泪水,终于是一步步挪进山洞,将萧煜缓缓搁下,顾玉青整条胳膊腿像是断掉了一样。
瘫倒在萧煜身侧,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如同缺氧的鱼。
可看着萧煜愈发素白的脸,以及渐渐开始发抖的身子,顾玉青不得不强吸一口气,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踉踉跄跄走出山洞,四下寻了些干草抱回去,给萧煜权且当被子,覆在身上,再次折返离开。
此时距离天明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吉祥如意不知何时才能搬了救兵前来营救,那些黑衣杀手又随时都可能出现,她必须找一些消炎镇痛治疗刀伤的草药。
用杂草将山洞的洞口遮掩好,顾玉青牵了马离开。
倒不是她要骑马而去,实在是这马匹实在扎眼,留了它在,就等于暴露了藏在山洞里的萧煜。
还好今夜月光明朗,尚且凭着这清辉辨的清地上的草药形状,只是手中没有利刃,顾玉青只好徒手去挖。
地上砂砾无数,土质又颇坚硬,草药旁还生长着许多带了锋利小刺的杂草野花,不过才四五株草药挖下来,顾玉青十根手指就鲜血淋淋,手背胳膊上也尽是刮痕。
薄唇紧抿,顾玉青仿佛是感受不到这份扎心的疼一样,手上动作不止,但凡瞅见一株草药,便奋力将其挖出。
直至用扯下的裙角做成的小包袱里装了满满一包草药,足够萧煜用上三五次的分量,顾玉青才长松了一口气,牵了马折返回去。
不敢将马儿留在洞外,又不善驾驭马匹的她,几乎是费了九牛之力,才将那马儿连拉带拽连哄带骗,用一把青草引诱到洞里。
此时萧煜已经浑身滚烫,发抖不止,嘴里喃喃说着发烧的人特有的胡话。
隐隐约约,顾玉青渐渐辨析,他在不断地念叨一个名字。
阿青,阿青,阿青……
含含糊糊的声音,却是让顾玉青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又用力一捏,疼的喘不上气来,眼泪决堤一样,无声的流淌。
洞中没有锅碗瓢盆,没有磨药的药罐和药杵,更谈不上会有一捧清水将这带了泥土的草药清洗一番。
只是此时,哪还讲究得了那些!
将采来的草药分类挑拣一番,顾玉青只大概的在一旁的石壁上将其上的泥土胡乱磕几下,便将整株的草药塞到嘴里,用牙齿当药杵,用舌头搅拌,将这混着泥土砂石的草药磨碎。
时不时有砂子硌了牙齿,不知是手指疼还是牙齿疼,亦或是别的什么,她的眼泪越发汹涌。
草药嚼好,绿油油一坨泥状药糊放在一旁的巨大树叶上,顾玉青翻了萧煜的身子,让他侧立而卧。
也无心顾及什么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道德约束,几下将萧煜背后处被刀划开的锦缎衣袍又扯出一个更大的口子来。
随着“嘶”的一声,衣服被撕破,露出里面一道深深地伤口,旧的血已经凝结成褐色,混着衣裳粘在伤口处,新的血还在不断的朝外渗出。
一道长长的伤,刺的顾玉青眼睛生疼。
深吸一口气,顾玉青抬手抹了一把将眼睛模糊了的眼泪,转身将手侧的树叶拿起,用手指挑了药糊,一点一点替萧煜涂抹。
手指触及他滚烫的后背,顾玉青一颗心不住的打颤。
不知是药物刺痛还是伤口裂痛,萧煜迷迷糊糊发出“嗯哼”的呻吟声。
顾玉青一面涂药,一面喃喃自语,“好了好了,涂了药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嘀嘀咕咕,像是安慰萧煜,更像是安慰自己那颗担忧颤抖不止的心。
终于一树叶的药糊密密实实在萧煜背上涂了厚厚一层,顾玉青一头栽在萧煜身侧,气若游丝。
歇息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顾玉青又咬牙爬起,继续嚼草药。
伤口处的药只能消炎,要想退烧止痛,却得口服。
退烧的药倒也罢了,不过是苦涩了些,顾玉青忍得,可止痛的药刚刚入口,还不及多咀嚼几下,顾玉青满嘴便麻木起来,再多咀嚼,她就彻底嘴上没了知觉,只机械的一下又一下的嚼,直至两腮发痛。
只是,这药是嚼好了,可怎么让萧煜服下,却又成了让顾玉青头疼的问题。
他迷迷糊糊不省人事,根本无法将他唤醒,让他自行吞咽,这滚烫的身体又是一刻也捱不下去,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刻的风险。
……
焦头烂额之际,顾玉青脑中忽的想起那个绵长又霸道的吻,眼睛看看萧煜,又看看树叶上的草药糊,再看看萧煜,又看看草药糊……几番来回,蹙着眉头松开紧咬的嘴唇,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取了草药,复又含在嘴中。
面红耳赤的爬到萧煜身侧,俯身低头。
……
一口一口,终是将树叶上的药糊全部喂完,顾玉青却没了一丝困意。
因为不敢让萧煜受伤的后背触及地面,顾玉青便倚着墙壁坐在萧煜身侧,用腿支住他的后背不让其翻身。
一坐下来,才发觉浑身疼的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似得。
头抵着墙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洞口稀疏的缝隙,顾玉青看到漆黑的天幕上,有闪闪星星,跳跳跃跃的发着亮光。
分明是两个狼狈不堪的人生死一线,可顾玉青的心却是格外安稳,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甚至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像所有同龄小姑娘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裙,漫步在花香四溢的花丛中,手持团扇,扑蝶嬉笑,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