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话音落下,顾玉青则是上前一步,直逼萧铎面前,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那样子,仿若沙场征战的猎猎将军。
“怎么会?你当然会!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你为何恨毒了我,恨毒了我的父亲,为何会在御花园与何夫人密谋要将我父亲铲除,因为你,根本就是被端王偷梁换柱,鱼目混珠的冒名皇子!”
顾玉青直直看着萧铎,眼中蓄着寒气,萧铎则是在顾玉青话音落下,发狂道:“你胡说!”声音震颤,满面通红,就连脖颈处,都因为心中的情绪而青筋毕现。
“端王事败,皆因陛下英明,一早洞察其不轨,与我父亲暗中布局,你恨我父亲当日配合陛下将端王擒获,以至于你们所谋的春秋大梦破灭,所以,你要挑唆陆久政绑架我,以此引诱我父亲前去相救,然后,你再实施你的毒辣计划。”
“可惜,你怎么也没想到……”说着,顾玉青双眼微眯,却是摇头又道:“不对,你想到了,就连四皇子不顾一切的去救我,也是在你的安排中,你要除掉的,不仅仅是我赤南侯府一家,更有一直颇得陛下欢心的四皇子殿下。”
“你恨陛下,恨陛下杀了端王,所以,你就要报复,你要将陛下钟爱的儿子杀了,让陛下体味丧子之痛。”
顾玉青的声音,清冽如同寒霜中的珠玉,清脆落在这凝重的御书房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有着极强的蛊惑性,让人不禁凝神去听。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四殿下受陛下庇佑,洪福齐天,不仅带着我逃出山洪,更是逃过你派出的江湖杀手。”
“你胡说,胡说,我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是被端王换掉的,不是,不是!”萧铎被顾玉青一番话说的,几近癫狂,说着话,伸手就要朝顾玉青劈过去。
好在他身后禁军反应迅速,一把将其抬起的手抓住,死死按下,而与此同时,在他抬手一瞬,顾玉青与萧铎之间,忽的横插进两个人去。
一个萧煜,一个萧恪,皆是以眼见不察的速度,冲到那里,将顾玉青死死护在身后。
越过萧恪的肩膀,顾玉青凝着萧铎,眼底波光微动,仇恨中带着不屑和鄙夷,“我胡说?我若胡说,为何你要在御花园与何夫人说那样的话,为何你要在你随身携带的刀柄上刻那样的字,为何你要将何文岳安置在与端王一起谋逆的大方寺中,难道这些,也是我胡说!”
为何,为何,他哪知道为何!
他怎么知道萧恪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做透明人做了十年,却独独今日冒出来说出那样一番胡话。
他怎么知道那柄陪了他数个日夜的匕首刀柄上,会突然多出一行字来,且是他亲笔所写的字迹。
更何况,他当日安置何文岳,根本就不知道,大方寺方丈与端王私交匪浅,那时,他更不知道,端王有狼子野心。
萧铎神思颤动,一时间哑然。
顾玉青却是幽幽又道:“你身上随身携带纪念端王的匕首,想必,府上也有不少与端王有关的东西吧。”
萧铎眼皮一跳,骇然看向顾玉青,仿佛他眼前立着的,根本不是赤南侯的嫡长女,而是一直森然恶鬼。
他府上……他府上没有与端王有关的东西,却是有一间密室,室内放着龙袍龙椅,是他去年私置的……
心头的畏惧、震惊、慌乱……种种情绪萦绕上来,萧铎只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眼见萧铎如此,越发认定眼前一切皆是事实……饶是先前就有所怀疑,可眼下,一切得到证实,皇上心底,到底有些经不住这份中烧的怒火,目眦尽裂,指了萧铎,却是吩咐禁军道:“给朕去搜!”
禁军得令,立刻便开门出去。
萧铎一瞬间满面死灰,心头唯一的念想,便是盼着那间密室不被发现。
可隐隐又觉得,顾玉青方才说话的神色,分明她是势在必得,她眼中的嘲蔑和怨气,搅得萧铎心头慌乱如麻。
眼角剧烈的跳动,萧铎如见女鬼一般看着顾玉青,恍惚中,他竟然看到顾玉青身穿血红色的嫁衣吉服,头戴凤冠霞帔,手举一根金簪,嘴角流着殷红血迹,朝他死命刺来。
而他身侧,竟然立着顾玉禾……
这样的思绪浮上,萧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打着哆嗦甩甩头,想要将这莫名其妙的一幕甩掉,可不知为何,思绪反倒愈发清晰,如同真是发生在眼前一般。
顾玉青手中金簪直刺他的胯下,而顾玉禾面上,亦是带着一刀贯通整张脸的血迹疤痕……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萧铎惊悸不安,惶惶难宁,望着顾玉青的瞳仁,不断涣散。
顾玉青则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这个时候,黄嬷嬷应该已经按着她的吩咐,到达萧铎府邸了吧。
因着上一世的记忆,顾玉青知道,去年,萧铎就秘制了龙袍,只要那样东西被禁军捧至皇上面前,萧铎就必死无疑了。
从重生那一刻起,到现在,谋了数个月的时间,她这口汹涌在五脏六腑的恶气,总算舒出。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
这在期间,禁军将陆久政与何文岳一并押下,前去何府搜查缉拿何敬中的禁军也已经返回。
带队首领跪在皇上面前,询问道:“陛下,何敬中要求见陛下,他说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何文岳被安置大方寺,皆乃他一人所为,与二皇子殿下无关,皇上切莫受人蛊惑,牵连二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