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翻了个身,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嘀咕一句,“真是丧心病狂啊!”
闭着眼睛,继续养精蓄锐。
可烛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不时轻颤的羽睫,也昭示着这个萧煜不在敢替萧煜当半个家的小厮,脑中实则思绪纷飞。
黑衣人的惨叫还未落下,骆志松又将一个红色瓷瓶儿的塞子拔开,抖了红色粉末到他伤口处,不顾黑衣人出愈加凄厉的叫声,只兀自道:“红配绿,最是配!”
声音平静的放佛此刻他正在做的事情根本不是严刑逼供。
两种药粉,单独使用,只会让人觉得蚀骨的疼。
可若混到一起,撒到伤口处,就会觉得有千万只长着利齿的小虫,在奋力的啃噬你的骨头,那种疼,常人难耐。
这个黑衣人,终究也是个凡人。
想要寻死,可惜没有牙齿咬舌自尽,想要伸手去抓那疼痛难耐的伤口处,可惜双手被高高吊起,而一侧骆志松,正蹲下身对着面前一排的瓶瓶罐罐嘀嘀咕咕要再拿哪个用。
明路打个哈欠,翻身起来。
“你又何必呢?照他这个样子搞下去,你一辈子死不掉的,只能活多久,痛苦多久!啧啧,真是作孽啊!”对黑衣人说道。
许是身上的痛,实在难以忍受,这黑衣人张着血糊糊的嘴,对骆志松吼,“你若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语落,骆志松抄起一个靛蓝色的瓷瓶儿站起身来。
嘴角含笑,眼底雾气飘荡,“给不给你来个痛快,和我是不是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不要乱谈因果。来,试试,这个,听说这个药能缓解疼痛,你试试看。”
说着,骆志松将塞子拔开,抖了药粉出来。
黑衣人满面惊恐,仿若见了鬼一般,看着骆志松,这个今日白天还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药粉一碰触到伤口,他立刻出鬼魅一样的刺耳尖笑,笑声凄厉可怖,让人浑身汗毛战栗。
明路一蹙眉,对上骆志松,“你给他用了什么,笑成这样?”
骆志松端着那靛蓝色瓷瓶儿凝了一瞬,皱了皱眉,“戚铭新研制出来的,叫什么笑断魂,原先没用过,今儿头一次试。”
明路呸的一声,“真是他娘的笑断魂,他再这么笑下去,我的魂儿都要被他给笑没了。”
明明身上疼的撕心裂肺,肝胆欲裂,可这药物作用,疼痛之下,他又奇痒无比,不由人的将痛苦的呼喊变成大笑不止,若说先前的疼,他忍得住一时半刻,可此刻这种变态的痛苦,他却是半分忍不住。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瘪着没有牙齿的嘴,黑衣人挤出这几个字,伴着癫狂的笑声,说出。
骆志松当即一脸惊讶,“这就要说,我还有四五个瓶子没有用呢,戚铭说,心智再坚定地人,也熬不过这浅黄色药瓶,我原打算把它留在最后一个,一瓶一瓶慢慢来,你倒好,现在就要说,这是不给我机会咯……”
黑衣人顿时浑身一抖,伴着癫狂的笑,满目骇然看向骆志松,“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说,你给我解药~~~”
央求道。
骆志松幽幽叹下一口气,“好吧,那就到此为止吧,谁让我心软呢!不过,我可是提醒你,一会你若是不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毕竟……这大半夜的,我也困了不是!”
明路顿时……
这个骆志松,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怎么原先没觉得他是这样一个人……这人,果然是善变的!
骆志松从腰间取出一个深棕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送到那黑衣人嘴里。
药丸入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身上各种疼痛和奇痒都倏忽消失,就连铁钩穿过肩胛骨的疼,都感觉不到。
这时他才惊觉,方才一番折腾,他满身大汗早就将身上一身夜行衣浸透,脚边衣角处,吧嗒吧嗒,向下落着血红的汗珠子,地上殷红一滩。
骆志松已经从桌子上下来,扯了一张双扶手椅子,与明路并肩而坐,“我也不问了,有什么,你就自己说吧,记着,可别漏掉什么,免得自己遭罪!”
明路顿时……
黑衣人不禁一个激灵,舌头舔了舔流血的嘴唇,终是张口。
“我是八王爷手下一名暗卫刺客……”这招供的话,一旦撕开一个口子,余下的内容,便是水到渠成。
直到翌日一早天蒙蒙亮,这位刺客,才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吐完最后一个字后,血流而亡!
骆志松给他吃的药,虽然解了先前的药性,还为他止了疼,可那伤口,到底还在。
铁钩穿破肩胛骨,这血流起来,若不及时止住,根本没完没了,直至流干最后一滴。
不过,他也算是死的安详。
流干最后一滴血,也没感觉到一丝痛苦,眼睛一闭,就死过去了。
处理了这黑衣人的尸体和书房内的狼藉血迹,明路和骆志松一番收整,各自离开。
而此时,赤南侯府,当清晨的第一缕鱼白破窗而入,沉思了一夜的顾玉青,终是脑中浮光掠影,反应过来什么。
书房里根本就没有的三从四德,萧煜在她头上用筷子前三后五的轻敲……
三从四德,前三后五……
三、四,三、五……
眸光一亮,溺在宽大的木椅中整整坐了一夜的顾玉青,登时弹身起来,直扑面前一排书架。
三,四,三,五……
按着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