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洪方丈出身萧宿派,对毒物了解可谓深厚。
更何况,当年苗疆八王与他的属下在清泉寺附近山头被毒蛇攻击一事,太洪方丈的反应让顾玉青本能的认为,这个忙,他必帮。
与黄嬷嬷几盏闲话,又说了一会子弟弟衣衫并房间的事,算了算父亲和弟弟的归期,待黄嬷嬷告退,顾玉青便一面等着吉祥如意回来,一面捧了那本《孔雀行兵策》玩读。
心里却是一会弟弟,一会萧煜,一会苗疆人,杂七杂八,像是雨后春笋,不断冒头。
被地龙烤的温热的闺房里,墙角一枝彩屏今早新插的红梅散着幽幽香气,沁人心脾。桌上红烛灼灼,不时烛花爆出声响,愈显得一室静谧。
约莫到城门落匙时分,吉祥如意才双双顶着一头寒气回来,外面天寒地冻,两人冻的小脸青白。
褪下大氅,在外间烤暖了身子,进屋回禀,“小姐,苗疆那批马,养在了乌青村。”
乌青村……
顾玉青顿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确定?”
吉祥点头,“这些苗疆人,还真是狡诈,为了怕被人察觉,竟然在京郊四五个庄子都养了马来混淆视听,不过,唯独乌青村的那批马,看守格外谨慎。”
如意补充道:“其他地方的马匹,皆是雇佣了当地百姓看守,乌青村那里,则是苗疆人自己守着,且看马的那几个人,数量不少武功不凡,奴婢们便推测,那些马,该是就在乌青村。”
乌青村,地处清泉寺脚下。
苗疆八王的这批马,可谓是养在了太洪方丈的眼皮子底下,他若是知道,他精心挑选的地方是这么个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怄的吐血。
既是在乌青村,那顾玉青对于请太洪方丈出马便越的把握大。
不同于前几日的辗转反侧,焦灼难安,这一夜还算好眠。
翌日一早,如意同黄嬷嬷一番乔装打扮,直奔乌青村的养马处,吉祥服侍顾玉青刚刚花厅议事完,就有守在知秋茶水铺处的暗卫来报信。
西山大营副统领传信,苗疆人要求今日午时在八珍阁见面,自然又是一番易容装扮,同昨日一样,顾玉青又是提前小半个时辰过去。
待到人来齐,闲话少说,穆峥邵开门见山,道:“昨日一事,我已经回禀父王,父王对陛下的感恩之心,实在赤诚,两位的条件,父王想都没想就答应。”
西山大营副统领一听他这话,顿时心里乐翻,一双贼兮兮的眼睛闪着灼灼的热光,朝身侧小內侍瞥了一眼。
从昨儿离了八珍阁回去,他越想这事,越觉得不踏实。
坐立不安,一夜辗转反侧,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这小內侍狮子大开口,把这苗疆鬼给吓跑了如何是好,那样,莫说二十根,就连这六根金条,他也没得要了!
悬了许久的心,倏忽松下,西山大营副统领搓着两只手只想在身侧小內侍瘦弱的肩头拍上一拍,娘的,太给力了!
只是碍着苗疆人在,到底忍住。
却是一瞥之际,看到身侧小內侍从容镇定风轻云淡的就跟对方给的不是二十根金条而是二十块石头一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娘的,也太淡定了吧……老子好歹也是西山大营的副统领,素日贿赂也不少收,什么金银细软没见过,你他娘的一个小太监,面对二十根金条冷静成这样……你他娘的平时收贿收的到底有多狠,才能不受这金条诱惑。
强烈的对比之下,西山大营副统领倏忽间冷静下来。
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太监吧!也太给男人丢脸了。
扫过西山大营副统领面上戏剧般极变化的表情,穆峥邵目光落定在对面小內侍面上,“你看,我们的马,何时能进养马场?我们情况特殊,昨儿也和你说了。”
顾玉青浅笑,“既然你们诚意十足,我也不多说什么,军马买卖原本是要三方同意,刑部尚书陶晔是个什么人,想必你们也调查过。你们出面自然是不行,而由我出面的话,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穆峥邵心头略略一紧,面上却是纹丝不动,“请说。”
西山大营副统领转头去看小內侍,我说,差不多行了,你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把这二十根金条给我整没了。
顾玉青没有理会西山大营副统领赫赫的眼神,道:“我要去看看你们的马。”
穆峥邵听到他是这个要求,顿时松下悬起的心,“好没问题,随时可以。”
“既然你们的马急着要进我们的养马场,那就此刻就去,意下如何?”顾玉青道。
西山大营副统领瞠目结舌看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內侍,觉得他简直有病。
外面数九寒天,狂风怒号,这里火盆佳肴,美酒相伴……
狠狠深吸一口气,西山大营副统领果断转头,朝穆峥邵看去,“没错,我们要看一看你们的马,若是这马当真如你所言,是良驹,再无旁话,可若不然,纵然金条再多,这买卖我们也不能做。”
说的气势吼吼。
还是那句话,他不能让一个太监给比过去。
穆峥邵立刻点头,“好,即刻就即刻。两位都是痛快人,我乐意奉陪。”
说着话,率先起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马就养在京郊七里庄,马车路程不过小半个时辰不到。”
随着他说话,顾玉青和西山大营副统领也起身随他朝外走。
七里庄……顾玉青心头冷笑一声,面无表情,跟着出去。
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