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很快一日光景便要过去。
入了夜,来陆家祭拜的人就少了,住在家里的多是宗族亲戚,其余的客人白日里参拜过了便已经离开。
林氏忙了一整日,直到此时才稍稍松快些,正要坐下喝杯茶缓缓神,就听外头丫鬟来报,说陆文来了。
林氏以为外头又有什么事,忙放下茶杯叫陆文进来。
少顷,陆文裹着寒气从外面进到了内室。
林氏叫丫鬟给陆文上热茶,让他喝了暖暖身子,但陆文却说不忙,给阻止了。
林氏明白陆文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遂给扶冬使了个眼色,扶冬见了立刻意会,将屋里伺候的人全都叫走了,只自己守在门口。
待屋内人清了,林氏才朝陆文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坐,尔后问道:“这回说吧,怎么了?”
陆文在林氏下手坐了,低声答说:“山上传来消息,说有人想往里头传话,要让那位知道大少爷去了的消息,并且......”
陆文说到这里,略顿了顿。
林氏几乎立即就猜到他的未尽之言,因而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片刻后,她轻哼了一声,替陆文将没说完的话说了:“而且,说人是我跟世子害死的,是吧!”
陆文也知道林氏必能猜到这些,因而也没再藏着掖着,颔首应说:“正是,那边来人问,现在该怎么办?”
留守山上的人拿不定主意,不敢说这消息是叫郑氏知道,还是不叫知道,因而特地差人下来问问。
林氏听到陆文询问自己的意思,略沉吟了片刻,先问:“世子知道了么?”
“还没呢,”陆文摇了摇头,“将军在前面招待几位大人,山上下来人,不敢过去打搅,先找到了我,我听了之后觉得这事不能耽搁,因而特来回禀母亲,征询母亲的意思。”
林氏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你做得对......这样,先不用跟世子说了,等过会儿我找个机会跟他说,你去给他们回话,就说我的意思,是拦着不许乱传消息进去,剩下的.....你就不必管了,我自计较。”
“是,母亲。”陆文得了林氏交代,立即便出去办了。
待陆文走后不久,林氏招来扶冬,吩咐她道:“安排人往松鹤堂里头过个话儿,将这事传进老太君耳朵里,看她是什么意思,记着,别说是我叫你们去的。”
“奴婢知道了,夫人放心吧,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办。”扶冬一脸肃容地点点头,也出去了。
......
松鹤堂。
魏老太君刚吃了药,睡下了,是以整个松鹤堂都十分安静,几乎余声不闻。
魏嬷嬷看顾了魏氏一整日,人乏的厉害,见魏氏睡了,正想着自己也去歇歇,却见听兰一脸急色地撩开帘子进来了。
魏嬷嬷一看听兰的脸色,就知道有事。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魏嬷嬷暗暗叹了口气,招过听兰,问她怎么了。
然后,就听到听兰报了家庙里的事情。
“你说有人要给那位传信儿进去?被夫人叫人拦下了?”
“正是,”听兰闻言赶忙点头,一脸的焦急,“魏嬷嬷,您说这事该不该报给老太君啊?”
按说,家里大少爷死了,那位是大少爷的生母,纵然犯了错,也不该不叫人知道才是,可那位犯的错又颇特殊,又是个炮仗性子,因而听兰才拿不定主意。
“消息准吗?”魏嬷嬷沉吟了一会儿后,又问。
“准着呢,是咱们的人来回的话。”听兰忙说。
魏嬷嬷听到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按说是该报给魏氏知道的,但魏氏的身子......
“夫人那边怎么说?”
“听说夫人交代了,说老夫人身子不好,就不拿这事烦老夫人了,先拦着,有事她担着。”
魏嬷嬷听到这话,不由满意点了点头。
夫人还是有担当的,又万事以老太君身子为重,是谓极孝顺了。
白日里老太君疑心夫人时,她可是在场的,她尚且都有些过意不去,夫人能不记恨老太君,还处处替老太君着想,这很好。
既然夫人也认为,为了老太君的身子,这事不该报给老太君知道,那她也该照夫人的意思去做。
“这样,先别说了,老太君这会儿才刚有点儿缓和,可别叫她再生气了,万一......”结果,魏嬷嬷这话还未说完,就听屋里头传来魏老太君的声音。
“万一什么啊,舒巧,你进来说话......”
魏老太君声音很弱,断断续续的,说了什么听不大真切。
但魏嬷嬷伺候她多年,对她一言一行都十分了解,因而立即就明白她说什么了。
明白了,便不由暗悔。
早知道她方才就该带听兰远些说话,这样也就不至于吵醒魏氏了。
现在倒好,人也吵醒了,还被听到了关键之处,这下不说实话也不行了。
因这,魏嬷嬷只好带着听兰进了里间。
“老太君......”魏嬷嬷和听兰一进去,就见魏老太君已经睁开眼睛了,正由含玉给往脖子下头垫软枕呢。
见到她二人进来,便缓慢而虚弱地道:“说吧,怎么了。”
魏嬷嬷无法,只好照实说了。
大抵是怕魏老太君误会林氏,魏嬷嬷倒破天荒地替林氏说了句话。
“二夫人这么做,也是顾忌您的身子,奴婢原本也是这个意思的,老太君如今不能生气,不能操心伤怀,这可是褚太医亲自交代的,奴婢不敢不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