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铮带领的大军行至近明州一带,时至傍晚,陆铮下令安营扎寨。
军士们行动有素,很快便停下整队,扎好了营帐。
时辰晚了,今日天色又不大好,陆铮下令安营,并无什么奇怪,底下并无人起疑。
倒是亏了这“好天气”。
说来也奇了,本来,今日一整个白天,天儿都响晴的,大日头明晃晃的,高高挂在中空,晃得人眼晕。
可自下午未时过后,这天色陡然间,就变了。
大朵大朵浓黑的乌云滚滚而来,很快便遮住了天幕,天色也就暗了下来。
不过,刮风下雨,这都是老天爷的事,常人谁又能说得准。
碰上这种天气,陆铮自然要下令安营扎寨了。
他们又不是时时刻刻急行军,要不得那么着急。
营帐扎好了,众将士随陆铮进帅帐探讨军情。
虽然他们现在还未到西北,但自西北过来的战报,却是常有的。
陆铮这一路上以来,时而会带着身边将士们探讨军情,今日亦然。
但其实,说来说去,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他们如今是跟匈奴打仗,又不是内乱,如今还是南诏地界,至少不必担心有人半路设伏。
当然,原本是该这样的。
不过如今么......
陆铮想到刚刚被自己送走的追风和逐月,目光略暗了暗。
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动手了,只不知,如今这军中,是否还有他们的内应。
若是有,必得将这个人揪出来才行。
陆铮笃定,如果有人在军中为应,那么此人身份应该不算太低,至少,也得是能接触到重要军务的人,否则不能传递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实话,若不是接到逐月送来的消息,他此刻即便心有防备,但到底不会想到,会有朝中人在夹子谷一带设伏,打算对付他。
说来也真是讽刺。
外敌尚未清扫干净,自己的同胞倒是先出暗箭伤人。
想到这,陆铮的目光不由更加幽暗了些。
下面众人正在商讨军情,可如今毕竟还未到战场,所知有限,说的也不过那两样,没什么要紧。
陆铮并没太在意,他正在想夹子谷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人说的一句话,引起了陆铮的注意。
说话的,是随军主簿杨业,是个白面带须的书生。
他并不是出身世家大族,而是凭借自己的能耐,靠科举考试入朝为的官。
但许是不善官场经营之道,所以做了几年京官,却一直是闲职,实在没什么说话权利。
他勉强算得上是清流一派的人,所以这次上面派下他来做随军主簿,陆铮并未多想。
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这人了。
大概是因为地位一直不高的缘故,杨业同人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微微躬身。
此刻便是。
“将军,咱们如今马上就要到明州了,过了明州,路途就好走了,属下敢问,明日可要加快行军速度?”杨业说完这话,便不自觉地躬身等着陆铮回答。
他是随军主簿,问这种事,本没有什么奇怪。
若是寻常时候,陆铮也不会疑心。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自己收到暗信,知道前方夹子谷有埋伏的时候。
杨业提醒他加快行军速度,实在容不得他不怀疑。
陆铮眼角微微眯起,他还未说话,倒是陆文先开了口。
陆文眼中带笑地看着杨业,口气有些微微的调侃,却不让人生厌,仿佛他真的只是随意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他问杨业:“杨主簿从前,未曾随军出征过吧?”
杨业闻言顿时一愣,随即颔首,恭声答说:“陆副将所言甚是,杨某确实不曾...随军出征过。”
杨业心中思绪翻转,想着陆文突然有此一问,是否自己有什么地方露了馅?
他借着躬身的动作,悄悄抬眼看了陆文一眼,就见陆文嘴角轻扬,眼中含笑,跟平常并没什么不一样。
“我说呢,怪道杨主簿会这样问将军。”
“这话,怎么说的?”杨业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文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不知杨主簿可注意外面的天色了。”
杨业一怔。
陆文见杨业似乎明白什么了似的,便道:“这会儿天色变了,晚间必有大雨,若我估计的不错,这雨少不得要下上一整晚,若雨势小些,自然不妨事,可若是大雨倾盆,那明日行军速度,必然是快不了的。”
“原来是这样,陆副将思虑周全,是我鲁莽了,还请将军勿怪。”说着,杨业便冲陆铮深深一揖。
陆铮摆了下手,沉声道了一句,“无妨。”
陆文紧接着笑嘻嘻地跟了一句,“杨主簿也是关心战局么,确实不妨事。”
陆文这样一说,气氛陡然轻松起来,众人都纷纷附和,叫杨业不必在意。
陆铮从不随意苛责下属,这些人跟着陆铮久了,自然都了解他的脾气。
说了一会儿,人都退出去了,帅帐中便只剩下陆铮和陆文。
这时候,陆文面上的笑容陡然收了起来,一张俊脸严肃非常。
“将军。”
陆铮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片刻后,才对陆文道:“今夜你盯着他,我怀疑,他会出去送消息。”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属下明白。”在军中,陆文一向不以兄弟称呼陆铮,他有他的坚持。
想到今早接到的那个消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