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发话,陆铮等人便也不再客套,俱都落了座。
陆铮来的晚,唯一的空位便是太子对面的那个,他倒也不拘,径自坐了。
文韬走回太子右手边的位置,也坐了下去。
他的身边,穿着湖蓝直缀,面如冠玉、笑得温软可亲的,乃是当朝太傅林归远之嫡长孙,大学士林逸之嫡长子林子轩,陆铮的表哥是也。
而在太子左手边坐着的,那位身着天青色儒衫,浑身上下透着股书卷气的俊逸男子,乃是当朝右相杜如松之嫡长孙,督察院左督御史杜海峰之嫡长子,杜奕衡。
这几人,算上太子殿下,便是陆铮相交甚笃的几位挚友了。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家学渊源,脾气秉性虽不尽相同,但却格外相投,故而私交甚好。
这样天子骄子一般的人物,在邺京城内自然名头响亮。
太子身份贵重,无论是官员家眷,还是寻常百姓之家,均不敢私下妄议,但是陆铮他们几个,就没了这层顾忌。
自他们十三岁起,京中就开始物议纷纷,大家都在猜测,哪一家的名门闺秀,能入了这几位贵公子的眼。
后来陆铮接连克死了几个未婚妻,天煞孤星的名声传了出去,议论他婚事的人,便渐渐少了。
就连护国公府的门槛,也再不需要一年内接连换上几个了。
不过,陆铮自己似乎倒并不在意这些流言。
他的心思,大概全都扑在西北大营了。
倒是几位好友,对此颇为上心,时常想着如何替陆铮抹去那不实的传言。
如今,便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文韬起身给几位好友倒了酒,然后诚心诚意地做出邀请状。
“明日我娘在府中设宴,请了许多贵裔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到府里来赏花,太子殿下事忙,你们几个现在可都是闲人,依我看,不如来府上看看,万一被哪家夫人小姐相中了,这亲事就有着落了,也不必家里再愁了。”
太子把着酒杯没搭言,只笑了一声。
倒是杜奕衡,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文韬的小心思,“云亭兄莫要欺我等了,谁不知文国公夫人明日摆这赏花宴是为了什么?既明知夫人一片苦心,我等又怎会来府上抢你的风头,让夫人不快呢?这等艳福,小弟等无福消受,还是留给云亭兄自去享受吧。”
林子轩忙也附和道:“奕衡兄此言有理。”
“你们两个,也太不厚道了!”文韬指着二人一副快要跳脚的模样。
可杜奕衡和林子轩毫不吃他这一套,举着杯子同太子和陆铮共饮得欢快。
文韬独自感慨了一会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后,决定卷土重来。
这回,他的主意又打到了陆铮头上。
文韬目光灼灼地盯着陆铮,道:“陆铮,明日伯母也会来,左右你现在无事,不如也一同来吧?”
就凭借着陆铮这张俊脸、这宽肩、这窄腰、这翘...咳,这气度,明日只要往那群夫人小姐们面前一站,他就不信那群女人能不动心!
陆铮看了文韬一眼,果断摇摇头,“明日我要去京郊大营。”
然后,在文韬不甘愿的小眼神里,陆铮又赶忙加了一句,“太子殿下的差事,我得尽早办妥。”
太子殿下都抬出来了,文韬不信也得信,只是看着太子和陆铮的眼神就都带了点儿“幽怨”。
太子见了颇觉好笑,故也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遂道:“陆铮是替我去办正事,至于这相亲大会么,你就自己独自享受着吧,舅母一番苦心,莫要辜负。”
文韬闻言不由更加“幽怨”。
现在连太子殿下都拿这事挤兑笑话他了么?
他也颇觉无奈啊,天知道他娘为什么就这么急着给他找媳妇?
这文国公府,十天半月就要办一场宴会,除了赏花,还是赏花,他是当真不知,府里那些花花草草,到底有何新奇,至于让那些人百看不厌?
其实啊,哪是花花草草让人看不厌,真正看不厌的,当然还是人了。
或许,还有文国公府的家世吧。
看透了几位好友都不肯来跟他共患难,文韬只好歇了心思,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事。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前几日弘济寺里那件“新鲜事”上去了。
“听说,普云大师收了一名俗家弟子,还是个女弟子?这女弟子还治好了你大哥?”杜奕衡好奇地看向陆铮。
他对此事颇为好奇,但所闻多是传言,今日见到陆铮这位还算清楚事情经过的,自然得问上一问。
听了这话,陆铮和文韬举着酒杯的手皆是一顿,不过很快,二人便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酒杯。
片刻后,陆铮回道:“并未治好,只是稍有缓解,传言不实。”
杜奕衡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就说呢,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陆铭,怎么可能让一个小丫头几针下去,就治好了?
要真是这样,宫里那群老家伙还不都气疯了。
可不是人人都有普云大师那样的胸怀,收了女弟子不说,还倾囊相授。
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杜奕衡便也不再好奇此事。
本想劝酒一杯,奈何还没举杯,又被文韬截住了话头。
只听文韬问道:“陆铭,当真好转不少?”
陆铮眉心微微蹙了蹙,摇了摇头,“只是有所好转而已,并没有太大起色。”
文韬是否对大哥的事,太过上心了一些,总觉得有些奇怪?
从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