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护国公府。
巳时一刻,护国公府大管家陆山劲派丫鬟来报,说施药的时辰到了,请魏氏等人出去。
魏氏闻言,便带着家里人,招呼客人们一道出去了。
因此次施药人数众多,因而,陆家早在数日前,就在府外长街搭好了凉棚,并在每个棚子下面,都摆好了桌椅案台,各家所在的位置,也都明确标注出来。
每一家带来的药材和药品等物,也一早就派人摆放好了,只待时辰一到,诸家一同出来,分发给前来领药的百姓即可。
到底是底蕴深厚的大家世族,做事当真是周全得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愣是没有一点儿疏漏。
陆家这些年,因刻意避讳,故而很是低调。
不过,这次一过,大家便都明白了,低调归低调,但是人家的能耐,可是一点儿都不少。
低调行事,那是人家自己不愿意出风头,但是却不代表人家底蕴不在了。
大家伙可别忘了,陆家还有一位将军,在西北打仗呢,只要陆家还有男儿上得了战场,带得了骁勇善战的镇北军,那么,就没人敢小瞧了陆家!
只是,陆家风光怕也就这几年了,等那陆铮年岁渐大,陆家的路,怕是仍不好走啊......
陆铮再优秀,若是衣钵无人传承,陆家的风光,也就到他这一辈为止了。
造化弄人啊。
谁能想到,那么优秀的儿郎,偏是个克妻的呢?
魏氏站在自家凉棚底下,因她站的位置较高,因而,正好可将众人表现,看在眼里。
别看她岁数大了,但是,这眼睛可不花,反倒亮着呢。
那些对着他们家大门口悬着的那块御赐匾额一脸唏嘘的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京中,如今怕是大多数的人都认为,陆家风光不过一代了吧。
其实,这倒也不怪人家这么想,别说这些人觉得陆家过了这代便要衰落,就是她们自己,也曾冒出过这样的念头。
概因陆铮娶不着媳妇啊......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却不存在了。
陆铮的未来媳妇,已经出现了,还是普云大师亲自给算的呢,错不了!
一想到这里,魏氏便笑得合不拢嘴。
她心心念念的孙媳妇,可算是有着落了!
......
徐氏今日,因为魏氏的刻意抬举,又因为普云大师亲手所制之药,很是出了一番风头,连带着对安笙,都满意了很多。
施药活动圆满结束之后,陆家准备了小宴,留诸位来客吃了午膳才走。
因为今日高兴,徐氏席间便多吃了两杯酒,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有些熏熏然了。
回到永宁侯府之后,徐氏已经快要睡着了。
盼夏担心徐氏吹风伤了身子,便让赶车的婆子将车直接赶进府里,又叫人将软轿抬到垂花门外侯着。
到了垂花门外,盼夏便同安笙和顾菱道了声罪,说得先送徐氏回去。
安笙和顾菱见徐氏醉酒,自是叫盼夏赶紧将人送回去。
盼夏送徐氏离开后,安笙和顾菱也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回去后,安笙叫紫竹打水洗了脸,自己也去歇着了。
今儿一上午都不得闲,她也有些累了。
方才在护国公府饮了几杯酒,别说徐氏熏醉,她的脑子也有些迷。
青葙伺候安笙睡下后,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安笙这一觉睡了很久,但是却并没有睡好,不停地在做梦,是以醒来之后,颇为头痛。
青葙拿了清凉膏来给她按摩,又问是否要煮些解酒汤来。
安笙摇摇头,说不必了。
她这非是醉酒所致,应该是没有睡好的缘故。
不过,她做的那个梦,似乎并不怎么好。
她梦到陆铮被青蛇绕身,挥之不去,挣脱不开。
青蛇绕身,多半预示着麻烦缠身,或是碰到了不好的事情,乃是不吉之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按说,她今日见到陆铮母亲和祖母,并未看出二人面上有何愁闷之色,所以说,应该没有对陆铮不利的消息传回来才是。
但是,自己突然间做这样的梦,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青葙见安笙面有忧色,遂问道。
安笙听到青葙的话,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将自己方才做的那个梦,跟青葙说了一遍。
听说梦境不吉,若是说出来,便能将这份不吉破除,那么,自己跟青葙说了,陆铮也许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青葙一听安笙说做了这样的梦,便道:“小姐会不会是因为今日在护国公府待的时辰比较久,故才做了这样的梦啊。”
安笙闻言,便一愣。
再仔细想想,青葙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兴许真是自己多想了吧,但愿陆铮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将这场仗打完,早日回来。
等等,他早些回来,还是晚些回来,与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相干吧?
她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想起陆铮呢?
“小姐,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明日奴婢陪您去寺里上个香,求个签吧?”青葙见安笙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生怕他再想下去,把自己想出病来。
“算了吧,最迟后日,我们就能去寺里陪师傅了,明日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省得被人怀疑。”
“奴婢听您的。”
安笙这一觉睡得久,徐氏那头,就睡得更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