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敏答应后,大家便齐齐去看安笙,安笙便也含笑应了,并且还难得主动地夸奖李小姐,铁面无私,为人正派。
李小姐虽不喜欢安笙,但是听见安笙夸她,也是十分受用的,因而也和颜悦色的应了。
既然应了比试,那便要有彩头,因这场比试是临时决定的,众人一时间也不好说彩头如何。
还是谢婉容见事情已成定局,无从更改,出面说若是谁赢了这场比试,她便做主送一套上好的茶具并好茶一份。
这也算是十分合宜的彩头,众人听后都觉得十分应景,自然没有异议。
只李小姐表示有些过意不去,直言都是自己多事,倒累的谢婉容破费。
谢婉容此时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含笑说并没有什么,不过一套茶具而已,当不得什么,叫她别放在心上,玩的高兴最重要云云。
她这样说了,李小姐便也笑着应了,然后便催促大家先离开,积极得活像是比斗的人是她一样。
谢婉容本就觉得这李小姐言行奇怪,见她这般,更是笃定她与陆佳敏合起伙来欺负安笙,心里已是气得不行。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实在不好拒绝带路。
今日她是主,其他人皆是客,她总不能让客人引路,带大家去哪里待着吧?
可她若痛快带这些人离开,又害怕陆佳敏又对安笙做什么,又觉得是自己害得安笙扯进这些麻烦事里,一时觉得十分对不住安笙。
众人见谢婉容并不动身带她们走,不禁有些奇怪,有好事的,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安笙见此情景,便大概猜到了谢婉容心中所想,遂朝她露出安抚一笑,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她放心带人离开。
谢婉容得了安笙的目光示意,心内更是不安,觉得对安笙不住,但是下面的私语声渐渐变大,惠珠也不停地提醒她该走了,她实在无法,只好先引众人去了偏厅。
有了谢婉容带领,诸位娇客便随着她鱼贯而出,很快,宴客厅内便只剩下安笙和陆佳敏,还有她们的贴身丫鬟和文府的几个婆子丫鬟。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炭炉之上的砂壶中,茶汤已经开始有了第三沸的迹象。
文府的下人们都是极规矩的,今日为了举办好这场小宴,文国公夫人更是仔细交代过,并拨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得力管事嬷嬷过来,方才,谢婉容怕自己不在安笙会吃亏,便将这嬷嬷留下,相信有文府的人在,陆佳敏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再者,这嬷嬷平日威信极高,一些小丫鬟都害怕她,所以留她下来,丫鬟们也不敢生事。
不得不说,谢婉容考虑的也是十分周到的。
那茶汤即将三沸之时,安笙和陆佳敏都拿起二沸时留的沸水,准备瞧准机会止沸。
但也不知道是她二人动作太过好看,还是因为知道茶汤将成,有个小丫鬟一个没忍住,就发出了一声轻呼。
其实声音倒是不大,但是此刻厅中太过安静,所以即便是这不大的一声轻呼,也是叫厅中诸人听了个清楚。
这小丫鬟正是在安笙身后伺候的,按理说,安笙应该听的最清楚才是。
她此刻正举着热水,这要是一个心神不稳,洒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平日,只要不会伤了人,便是洒些热水倒也无妨,可眼下正在比斗,这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若是就这么洒了,害的安笙输了比赛,这丫鬟怕是少不得一通狠罚。
可是,安笙偏偏毫无反应,手腕稳稳地,托着那一小碗二沸的留水,正准备浇汤止沸,神情十分专注,似乎丝毫未曾注意自己身后的侍女有何异常。
而相对于安笙的淡定从容,陆佳敏的反应就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了。
这位向来以清雅高洁闻名京都的公门贵女,竟然瞪了小小侍女一眼。
或许说瞪也并不准确,但陆佳敏方才那一眼,确实给人一种很凌厉的侵略感。
但此刻厅中毕竟没有多少人,陆佳敏的动作也只那么一下,再加上许多丫鬟并不敢随意乱看,所以,看到这一眼的,其实不多。
这其中,就正有谢婉容特地留下的那位嬷嬷。
这位嬷嬷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在陆佳敏又低下头去以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安笙身后伺候的那个小丫鬟,吓得那小丫鬟立即缩紧了脖子,再不敢乱看。
很快,茶汤便至“腾波鼓浪”了,这便是方才所说的第“三沸”,安笙和陆佳敏的茶汤几乎同一时刻达到这个状态,二人又同一时刻将手中的“二沸”之水,投入砂壶,滚腾的茶汤立刻平静了一瞬,接着,才又快速翻滚起来。
这时候,安笙和陆佳敏都将砂壶取下,放在托盘之中,然后,开始准备转碗摇香。
谢婉容准备的配香正是月光白,且都已经是制好的了,直接取用即可。
只不过,这制好的月光白,在香气上会稍稍打些折扣,不如现制的好,不过也不并不打紧,安笙和陆佳敏都未犹豫,直接取来便用。
有道是: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正所谓相由心生,所以,不同的人或不同的状态转碗摇香后所呈现出来的汤花,自然也是不同的。
安笙心境平和,于茶道上来说,属上乘,而陆佳敏心已经乱了,只是她还不自知,所以得到的汤花,自然也不够和谐。
但陆佳敏并未发现这些。
她与安笙的动作几乎一同完成,一十二杯茶汤倒入完全相同的白瓷缠枝阔口茶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