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与众人互相见礼后,被请到了普云大师对面坐下。
他身边坐着安笙,陆铮坐下的时候,转头深深看了安笙一眼,眼中似藏了千言万语欲说。
安笙微微颔首,回看了陆铮一眼,执手替陆铮倒了一杯茶,推到陆铮面前的矮桌上。
热茶香气袅袅,与禅房里的檀香味糅在一起,倒是格外好闻。
陆铮奔袭一路,喉间早已干涩,因而便举杯喝光了这杯茶,安笙又替他添了第二杯,陆铮也喝了,如此两杯茶下肚,喉间的干痒之意才得以消解。
他轻咳了一声,先向双手合十向普云大师行了个佛礼,道:“多谢大师。”
至于谢的是什么事,陆铮没有明说,但在场的只怕没人不明白。
有些事情,现在不宜说的太过直白,隔墙有耳,就算是在这佛门清净地,也得注意些,不能临到最后这一步,反倒因为几句话,叫大家的努力都白费了。
普云大师受了陆铮这一礼,不过亦双手合十回了个礼,“陆施主客气了,我佛慈悲,这是贫僧应该做的。”
点到即止,普云大师也未曾多说,但双方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因而有些话说不说的,倒也没什么。
此时已近巳时半,寺里的斋饭也快好了,普云大师便留大家在寺里用素斋,大家都未推辞,在寺里用了一顿素斋后,方才离开。
上山的时候分外艰难,下山倒是没有这种情况了,虽然寺里香客还是不断,但是已经没有方才做法会的时候那种摩肩擦踵的情况了。
因为他们中大部分是骑马上来的,所以,林氏方才就叫陆家的护卫下山去,让人将他们坐的马车,还有杜奕衡和林子轩骑的马都带到后山去,
但是因为马车停留的地方距离弘济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家便一道牵马往下走。
安笙的马陆铮接过来牵着了,司契也乖觉地帮青葙牵了马,谢婉容的马则由文韬牵着,她和安笙并排,挽着林氏走在中间,陆铮和文韬分列两侧,杜奕衡和林子轩带着福哥儿父母落后他们一步走在后头,再后面,是几名随从护卫。
一行人队伍看上去倒是还颇为壮观。
走了几步,谢婉容忽然轻呼一声,大家不由都停下来看她。
她脸色有些红,但是还是伸出手朝上指了指,说:“下雪了。”
大家闻言纷纷抬头去看,果然,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面上有些凉意,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些许雪花。
这时候,一阵北风吹来,林间还未化的积雪从苍松翠柏的枝头落下,正好落在了安笙头上。
安笙自己没什么感觉,不过陆铮倒是看得清楚,他也没多想,很自然地便伸手拂去了,眼中一片柔和。
因为方才出来的时候觉得还好,安笙便没有像林氏和谢婉容一样,戴着帽兜,所以,这雪便直接落到了她发间。
陆铮伸手拂去拿落雪之后,便又将安笙披风上的帽子拎起来帮安笙戴上,然后,低声问说:“冷不冷?”
安笙一愣,随即含笑摇了摇头,说:“还好,我不冷。”
说着,又转向林氏跟谢婉容,问说:“伯母,婉容,你们冷不冷?”
林氏和谢婉容都摇头说不冷。
她们虽然没看见陆铮替安笙拂去发间落雪的那一幕,但是,却都听见了陆铮那句饱含情意的“冷不冷”。
苏日安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其中蕴藏的情意还是叫人感动。
其实世间大多女子所求,不过是一个有情郎罢了。
可惜,这世上有情郎难寻,当然有情的女子也难寻,若恰好一双有情人遇见了,便真是缘分了。
林氏倒是很高兴,儿子能知冷知热,知道关心安笙,这反倒高兴,她一直就怕儿子太过木讷,不会讨安笙欢喜。
谢婉容就是既感动又羡慕了,就连福哥儿的母亲都忍不住小声跟福哥儿父亲说:“世子爷对安笙姑娘可真好呀。”
谢婉容听了福哥儿母亲的话,便忍不住又看了陆铮和安笙一眼,然后,又转头去看文韬。
文韬见谢婉容看她,便问:“可是冷了?”
说着,便要伸手解自己的披风,看起来似要解给谢婉容穿。,谢婉容见了忙摇头阻止,“我不冷,不冷,你好好穿着吧,千万别招了风。”
文韬闻言便也没有硬要脱下披风给谢婉容。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谢婉容心里还是一阵甜蜜。
如今这样,她已经知足了,文韬或许不像是那种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男人,但至少他心里是有她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雪渐渐大了,众人纷纷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林氏一边走一边感叹道:“又下雪了,今年这雪下的倒是频,我记得,去年拢共也就下了两三场雪吧,今年这年节前就已经下了不止三场雪了。”
今年雪下得确实频繁了些,福哥儿的父亲也忍不住喃喃自语般地道:“今年的雪是比往年频了些,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会不会受影响......”
农家人最担心的,便是天灾年月里,会影响庄稼的收成。
其他人虽然不种地,但也都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听了福哥儿父亲这话,忙都问他,是否真能以此预估出明年的天气收成。
听说有经验的老农是能通过天气变化来判断收成的,福哥儿的父亲年纪虽说也不算太大,但是,想来也是知道些的吧。
陆铮想的却更远。
邺京这里风雪不断,也不知道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