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跟着徐嬷嬷进了松鹤堂的外堂,一进去,就见满屋子的人。
老夫人徐氏端坐在主位上,神情不怒自威。
管事妈妈心头咯噔一下,垂首恭敬地向众人问安。
问安过后,管事妈妈便不敢再多言,垂首侯立一旁。
堂厅里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徐氏定睛看了看大厨房的管事妈妈,沉声问道:“我听说,二小姐的膳食跟其他人都不大一样,有这回事么?”
管事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双手紧了紧,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徐氏一眼,然后眼尾余光一掠,从方氏面上划过。
方氏目不斜视,并未跟管事妈妈视线交缠。
管事妈妈心一沉,暗暗咬了咬牙,然后一撩衣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疏忽了,昨晚...昨晚,奴婢本来安排好了各房各院的晚膳,也都安排了相应的人送过去,谁知,给二小姐送晚膳的丫头不经心,半路上将二小姐的晚膳给弄掉了,这丫头害怕被责罚,就偷偷回来找了剩下的稀粥和几样小菜送了过去,奴婢一直不知道,直到今早才发现,已经狠狠地惩治了那个丫头,这件事说到底是奴婢的疏忽,奴婢不敢辩言,请老夫人责罚!”
说罢,管事妈妈就重重地磕起了头。
徐氏冷眼看着管事妈妈磕头,没有说话。
管事妈妈的话漏洞百出,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若非要说是怎么回事,倒像是一时情急临时想出来的托词。
徐氏又不是傻子,怎能相信管事妈妈的话。
“那个丫头呢。”徐氏问。
管事妈妈闻言磕头的动作瞬间一顿,伏在地上的手抖了抖,又紧了紧。
徐氏人老,心却不老,目光仍旧如当年一样,非常凌厉。
管是妈妈的小动作,没有一样逃过她的法眼。
若非心虚,又怎会回答不上来。
什么丫头不小心,怕是“不小心”的,是她自己吧!
又或者说,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故意的!
徐氏轻扯唇角,笑了一声,对徐嬷嬷摆了下手。
徐嬷嬷意会,忽然抬手指着跪下下头的管事妈妈,厉声喝道:“大胆奴才,老夫人问话,为何吞吞吐吐,不好生回答,你这样,是将老夫人置于何地!还不快快回答!”
谁都没想到徐嬷嬷会忽然发难。
众人齐齐一惊,然后齐齐看向管事妈妈。
只见管事妈妈肥厚的背脊抖了几下,不停地磕头道:“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并非故意不回答老夫人的话,实在是,奴婢做了件错事,害怕老夫人责罚,所以,所以才没有及时回答的。”
管事妈妈顿了一瞬,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一般地道:“奴婢,奴婢已经将那丫头赶走了!请老夫人恕罪,奴婢也是一时气极了,才会冲动行事的。”
“大胆!你说什么!”徐氏怒极,素手一拍,手边的茶盏都颤了起来。
“老夫人恕罪,奴婢,奴婢真是一时情急,才做错了事,求老夫人恕罪!”管事妈妈不住地磕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徐氏怒极反笑,指着管事妈妈嗤声道:“你真是好样的,谁给你这样的权利,敢处置我顾家的奴才!”
“老夫人恕罪!”管事妈妈不敢辩解,只不住求饶。
徐氏气的在原地来回走了两遍,恨恨地指着管事妈妈道:“这样不守规矩的奴才,我顾家可不敢再用,芳兰,给我将她拖下去,打一顿,赶出府去!”
“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管事妈妈哭着磕头求饶。
徐氏气极,根本不听管事妈妈的话。
管事妈妈见求饶无用,只得将目光转向方氏。
方氏看到管事妈妈投过来的希冀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侧过头,不再看管事妈妈。
“拉出去!”徐氏怒指管事妈妈。
徐嬷嬷见徐氏动了怒,再不敢耽搁,忙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堵上了管事妈妈的嘴,将人拖出去了。
管事妈妈被拖出去后,徐氏便用力坐回了椅子上。
喘了几口粗气,徐氏越想越觉得生气。
一个奴才,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诡计,到底谁给她的胆子!
过了会儿,徐嬷嬷回来了。
快步走到徐氏身边,徐嬷嬷附到徐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众人只见,徐氏听完后,眉头一皱,但是气却好像消了下来。
众人不由好奇,徐嬷嬷是说了什么,能让盛怒之中的徐氏,消了气。
还未等她们深究,徐氏便叫她们离开。
众人不明所以,心头疑惑更甚,但却不敢忤逆徐氏的意思,只好先回去了。
方氏走了几步,心里跳的厉害,不由地回头又看了一眼。
一回头,正见徐氏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方氏整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老夫人这么盯着自己,想来,必是知道什么了。
方氏脚步渐渐慢了下去。
片刻后,众人退的差不多了,方氏暗暗吸了口气,转身又回了松鹤堂。
“老夫人,大夫人来了,说是要见您,您可要见见么?”盼夏走进堂厅,请示道。
徐氏声音淡淡的,颔首道:“叫她进来。”
“是,老夫人。”盼夏应声出去。
过不多时,方氏进来了。
徐嬷嬷冲盼夏摆摆手,盼夏意会,将徐氏屋里伺候的人都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