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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宁往探监室里一呆,隔着厚玻璃,眼巴巴盯着里面那道紧闭着的铁门,一会儿陶勇就会跟着其他几个犯人一起被押送进来。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狱警按顺序叫人:“1725、1732、。。。。。1755。。。。。。”
陶勇从铁门里出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没来得及迈进屋,先急着看向探视区,一眼看到陶安宁时,神情立马变得激动,眼圈都红了。
陶安宁腾的从椅子上面站起来,隔着玻璃,远远的看着她哥一步步走近。
陶勇身上套着里面统一发放的衣服,宽松肥大的半袖上衣,及膝短裤,头发剃成贴皮卡尺,两侧露出青色头皮。
陶勇跟着其他几个人站成一列,等着狱警发话后,才一个个按顺序坐到位置上。
兄妹二人隔着厚玻璃盯着对方瞅,电话就在嘴边,动了动嘴唇,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陶安宁以前不了解情况,见了陶勇,总忍不住发牢骚耍脾气。
她在外面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唯一的亲哥指望不上,所有事情就剩下她一人抗在肩上,受的苦遭的罪多得去了,她又不是个爱倾诉的人,什么事都咬死牙憋在心里,看到她哥时,难免心里头委屈。
现在知道了陶勇在里面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她这心里头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陶勇个子也挺高,肩膀很宽,胸膛厚实,眉目粗重,他长得像陶安宁死去的爸爸,陶安宁像妈妈,兄妹两人站一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陶勇脑门洇着汗,握着话筒的手因为激动微微有些抖,他不错眼的盯着陶安宁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才抿了抿嘴,挤出跟陶安宁如出一辙的两颗梨涡:“安宁,你们还好么?”
陶安宁对着话筒:“哥,你怎么又瘦了?”
陶勇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么?可能是这段时间有点苦夏,过两个月就好了。”
陶勇说话时低下了头,陶安宁一眼看到他露出的头皮上隐隐透着红,明显是又长疹子了。
陶安宁松开话筒,一件件把带来的东西往台子上面堆。
“哥,这个袋子里装的是我昨晚上榨的苦瓜汁和你以前用惯牌子的爽身粉,你回头自己拿着擦。”
“这里面是冰镇的白糖罐瓜,我用冰袋镇着呢,冰没全化,你一会儿先吃这个,还有这兜是水果,这个袋子里是给你买的内衣,都洗干净了,直接穿就行,对了,还有这个,里面是吃的,你回头留着打打牙祭。”
陶勇脸上有着难掩的惊讶,顿了顿,才说道:“不用。。。。。。以后别费心给我弄这些,我在里面什么都不缺。。。。。。”
“哥!”陶安宁喃喃的说:“对不起啊,我以前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你那里面什么样,这些年,我没照顾到你,你,别怪我啊。”
陶勇难以置信望着人,眼珠一眨不眨,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怎么会怪你呢,都是哥不好,是哥连累了你。”
兄妹俩四目相对,各自触动伤怀。
顿了顿,陶安宁紧紧攥着话筒,伸手挡在嘴前面,压着声音说:“哥,亮哥找到我们了,他。。。。。。”
陶勇正伸手捂着脸,眼圈发红,嘴唇嗫嚅着,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突然打断陶安宁的话:“安宁,你说,呃,徐,徐洪亮找你们了啊?”
徐洪亮?
陶安宁一愣,就见陶勇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看话筒。
话筒?被人监听了?在这里不能提王祈亮的名字?
陶安宁瞪大了眼睛,斜瞥了一眼手里捏着的话筒。。。。。。
沉默了一会儿,陶勇忍不住问:“没事吧?”
陶安宁怕引起别人注意,故意顺着陶勇的话往下说:“没事,都是老邻居,他这次就是刚巧过来找工作,遇到了我们。。。。。。挺照顾我们的,你放心。”
陶勇勉强挤出个笑:“那就好。”
陶勇明显有一肚子话想说想嘱咐,却因为条件实在不允许,根本没机会说。
陶安宁看出来了,自己主动汇报:“哥,康康报上六小了,等九月一号就可以正式念学前班。”
提到陶康康,陶勇眼睛亮了亮:“是么?太好了,这事不好办吧?”
陶安宁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嗯,现在报名有限制,多亏亮哥帮忙找的人。”
陶勇半晌才喃喃的说:“到底是我欠了他的。。。。。。”
陶勇那天回到牢房,挨个看了看陶安宁送过来的东西,粗粝手指捏着冰凉的白糖罐瓜扔进嘴里,凉丝丝的含着愣是半天没舍得嚼,他伸手掩住脸,用牙齿啃咬自己的下唇,把整张脸都埋起来,肩膀剧烈抖了几下。
就没想到王祈亮真的找到了陶安宁和陶康康,之前有人递进来消息,他就一直眼巴巴盼着,一颗心悬的老高,就怕消息是假的,这帮人又拿着王祈亮的名头过来糊弄自己。
想到王祈亮,再想到自己当年做的事,陶勇现在心里的滋味,简直跟服了烈性毒药似的,肝肠绞拧到一处,快要难受死了。
陶勇当时就想着,等他有机会出去了,一定好好报答王祈亮的大恩大德,当面跟这人道个歉赔个不是。
五年了,他快要被这份沉甸甸的愧疚给压死了。
陶安宁从监狱大门里出来,空着双手,脚步轻快,一扫之前大包小裹赶春运似的样子。
她走出几步,先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