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姑娘,流落在异国他乡,年关节口都见不到耶娘,有了任何事情都只能自己面对,痛了累了也不敢回家,就是因为她不想像祭祀说的那样,把灾难和痛苦带给族人,这一走,就是七八年……”
阿琪娜说着,盯着篝火堆的大眼睛里,早已充满了泪水,项恭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
但是,项恭没想到的是,阿琪娜这样一个看起来刁蛮任性,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心里竟然隐藏着这么黯然神伤的柔软。
“可是,家人可以来看她啊?难道她的家人也把她遗弃了么?”项恭问道。
阿琪娜肩膀一颤,眼眶中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可倔强的小姑娘竟然抬起了头,仰望着漆黑的夜幕,仿佛那黑暗深处,就有她根本难以认清的未来。
“小姑娘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族人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再回去或许也见不到族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家人也找不到她,因为她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她是个被诅咒的公主,她怕,怕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会给那里的人带来灾厄,所以她一直在流浪,或许也可以说一直在邦国与城镇间游荡。
就像是无主的孤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说到这里,阿琪娜的眼泪似乎终于忍不住情绪的暗涌,在眼眶中转啊转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等待着天神的宽恕……
“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佛祖会保佑你的!”
能说出这种话的,恐怕也只有项恭或者玄奘了。
是玄奘,没错的!
玄奘说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念得不知是哪个菩萨的经典,项恭苦笑,如果他的菩萨、佛祖能保佑他,大家还会陷入如今的困境么?
显然,不能。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回到族人的草场,她一定会什么都心甘情愿去做的!”
阿琪娜为她的故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没有结局,或者结局正等着有人能帮那个小姑娘达成。
项恭干咳了两声,阿琪娜立刻回神,赶紧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再一抬头,竟然看到许多陌生的脸孔,不,这里有她认识的脸,正是小白龙,那个永远站在项恭身边的女人。
“大胆,谁让你们来本公主的夜宴的?”阿琪娜忽然出离的愤怒,下了所有人一跳,然而吴京似乎早已经有了有很好的打算。
“阿琪娜公主,他们都是我的佳人!”项恭立刻解释。
听了项恭的话,阿琪娜松弛了下来,项恭的故事,却终于来讲了。
诺鲁孜饭已经熬好,碗里蒸腾的雾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项恭明明知道,那就来自于突厥特有的诺鲁孜饭,可他的神情,还是恍惚了,仿佛闻道的,是家的味道。
“我说的,却是个男孩子的故事。”项恭说着,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他就是在路边捡来的。”
很显然,在这样的氛围下,项恭决定了用真诚来感动阿琪娜,让阿琪娜那颗带着面具的心,卸下长久以来的重负。
“可是,捡了他的那对夫妇,却将他视如己出,将一切都给了这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似乎成熟的很早,从他被那对夫妇在草丛里捡到,一直到他固执地选择远走,这么多年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他却也永远地迷失了回去家里的路,只因为没人相信他的梦想。”
项恭慢慢地竟然也进入了那种情景,只是即便再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还在克制,将心中的情绪,压制得死死的。
“什么叫梦想?”阿琪娜忽然插嘴。
“梦想,那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种让人觉得,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是幸福的。”
一通话说的人们瞠目结舌,因为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听懂。
“为了这种东西,他放下了一切,逃到了长安,准备追随人家,一起走很远的路。”项恭说得更加玄妙了。
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是藏在心里最柔软的痛处,于是,项恭将踏上西游之路后,交到的朋友,走到一起战友等等,只简单的说了一下,却也让众人都知道了他讲述的也是自己的故事。
讲故事的活动还在继续,项恭却草草收场,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然而争吵的时候,他又哪顾得上?
这次的讲故事活动,似乎被搞得死气沉沉,项恭总想试着让自己的话能听起来开心点。
可惜,直到第二天凌晨,一切才得以结束。
第二天还有重要的活动,尤其是答应玄奘的变法和答应约斗的项目。
没错,他还要去变法,还要去录音,还要做很多很多事情,所以项恭没得选,只能早早睡了。
赛诗会,是诺鲁孜节的一个重要内容。
参加赛诗会的一般为一些麦迪力斯(旧式学校)的学者、新式学校教师以及一些有名望的知识分子。
赛诗会一般会选在名流墓地或名胜古迹等地举办,与会者读诵自己创作的诗词或相互对诗或现场做赋、填词。
很多虔诚的吟游诗人,竟然哑口无言,算了,不能太认真。
关键是今年的赛诗会,项恭可是有约斗在身的。
而同一天开始的,还有很多的文体活动,例如赛马,扫墓,祭祀祖先,当然,还有玄奘邀请的朋友们,会进行一次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