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发老者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身体也极为硬朗。
虽与工匠们同样打着赤膊,但从气质上来看,绝非普通百姓。
只是林渊想不通,这等人物又岂会在酒坊做帮工?
白发老者神色凝重,自曲璎珞手中接过新酒之后,先是闻了一闻,脸上顿时变得欣喜起来,忙轻啜了一口。
曲璎珞紧盯着白发老者的神情,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白发老者轻啜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尝着其中滋味。
片刻过后,他眼睛一睁,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起来。
“风老先生,您觉得味道如何?”曲璎珞忙问道。
白发老者放下酒器,指了指外面道:“此处闷热,不如到外面说吧。”
曲璎珞忙跟着白发老者离开了蒸房,来到了坊院之中。
林渊犹豫了下,舀了一勺新酒,咕咚一口喝了下去,而后紧随曲璎珞,也走了出去。
一口新酒入腹,林渊只觉得腹内如火般烧了起来。
不到片刻,他的脸颊就变得一片通红。
踉踉跄跄地走到坊院之中,林渊已有了几分醉意。
“好酒!果然是好酒!”林渊打了个酒嗝,啧啧称赞道。
白发老者捋了下胡须,走到一株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叹道:“虽是好酒,却仍有瑕疵,离‘大梦千秋’尚有不如之处。”
曲璎珞秀眉紧蹙,听到白发老者此言,顿时颇为失望。
“方才那坛不是‘大梦千秋’吗?”林渊晃着脑袋问道。
白发老者呵呵一笑,道:“小友有所不知,方才那坛是‘大梦千秋’之母酒,整个世上也只剩下了十坛而已。”
“这‘大梦千秋’不是曲家扬名之酒吗?为何数量如此之少?”林渊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不解地问道。
曲璎珞看了他一眼,神色哀伤地道:“‘大梦千秋’之秘方早已遗失多年,这些年我虽尽力想找出其配方,但每次皆以失败告终。”
“我觉得此酒已是人间美味,比那‘大梦千秋’又能差到哪里?何必非要执着于‘大梦千秋’呢?”林渊揉了揉鼻子说道。
曲璎珞摇了摇头,道:“此乃家父生前遗愿,无论如何,我都要酿出‘大梦千秋’,重振曲家酒坊之名。”
白发老者微微点头,慈爱地看着曲璎珞道:“老夫与璎珞爷爷是生死之交,当年这‘大梦千秋’也喝过不少。只可惜,自从曲老鬼走后,这‘大梦千秋’便不再现世,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璎珞这丫头有心,要替他爹酿出‘大梦千秋’,以告慰其在天之灵,老夫也想在有生之年再品尝一次‘大梦千秋’,便前来酒坊助她一臂之力。只可惜,老夫只记得‘大梦千秋’之酒味,对酿造之法却是一无所知,这些年只苦了璎珞这丫头啊!”
曲璎珞低头道:“风老先生言重了,这些年若非有风老先生从旁相助,这曲家酒坊早已没落。璎珞一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够酿出‘大梦千秋’告慰家父在天之灵,将曲家酒坊发扬光大。”
“敢问老先生何方高人?”林渊闻言,对这风老先生顿时心生敬意,便抱拳问道。
白发老者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老夫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又哪里是甚么高人,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同璎珞一般叫我先生便是。”
曲璎珞秀眉紧蹙地道:“风老先生,此番璎珞以古法酿酒,不知究竟差在何处?”
风老先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吟道:“与‘大梦千秋’而言,酒味已足,但酒性却有着细微差别。老夫在想,会不会是酒曲出了差错。”
曲璎珞闻言,颇为失落地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酒曲已经连换数次,莫非我无法酿出‘大梦千秋’吗?”
林渊见曲璎珞神色哀伤,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导。
忽然听到两人所说‘酒曲’之事,林渊想起自己在《南山酒经》似乎读过相关酿酒之法。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其中内容,开口道:“若是酒曲之故,可将杏仁曲与瑤泉麴混合,说不定能够解决其中问题。”
风老先生闻言,顿时大感惊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还精通酿酒之法?”
林渊谦虚一笑,道:“老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读过酿酒之书,记得其中有一种酒,名为‘醉梦荫’,想来与‘大梦千秋’应是相差无几,这才信口开河。至于成与不成,我却是无法确定。”
曲璎珞起初并没在意林渊所说,但细细琢磨了一番之后,她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若是以这两种酒曲作为原料,又该如何制作?”曲璎珞问道。
“杏仁曲,以每面百斤,杏仁十二两,去尖皮。放入砂盆内,以少量热水浸泡,研烂如乳酪相似,用冷开水二斗四升浸泡杏仁为汁,分作五处拌面。”
“瑤泉麴则以面十六斤,糯米粉四十斤,调和均匀,依次加入白术一两,防风半两……。”
林渊将酒经所载对着曲璎珞说了一遍。
曲璎珞命人拿出纸笔,将所有配方全部记了下来。
“小友,你这配方倒是新奇,杏仁曲与瑤泉麴本就是两种不同酒曲,一者味甘,一者味酸,何意能够和在一起?”风老先生捋着胡须问道。
林渊想了想,说道:“两种酒曲虽性质不同,但正如阴阳两面,可以生出不同变化,我虽不知这其中之意,但既然古法所载如此,想必自有其道理。”
风老先生点了点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