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最终未能降临,自从被怀疑是肝癌进入手术室开始,郑军就再未醒来,他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一句话、没能看妻子最后一眼,就这样撒手.
病房里旋即陷入片刻的宁静中,静得无与伦比,静到可怕,如同在台风爆发时陷入台风眼中的那短短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会有更大的风暴降临。
悲凉的哭喊声震彻房间,陈倩被丈夫的死讯彻底惊呆,她根本无法接受也不能理解,几日前还在家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望着郑军冰冷的尸体,还有依然插在嘴上的呼吸机,陈倩连连抽泣,除了悲伤万分,已经失去了其他任何的感官,也不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好多人抬出了病房,安置上了走廊的推车,她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在病床边站着的向闻,身体同样也瘫软了下去,旁边的护士连忙扶住了他。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应该早就见惯了生死,即便在手术台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这回向闻的感受完全不同,嘴里喃喃念着“不可能”,手术明明成功了,病人说不行就真的没救回来,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也是很难让人接受的结局,何况郑军的身份于向闻来说十分“特殊”。
由于郑军的突然暴毙疑点颇多,在蒋涛的汇报下,院办随即封存了郑军的病例,并立刻介入调查。院办对类似的事情,还是很有经验的,一旦家属在悲痛过去后,很可能就会来找医院的麻烦,他们必须在事情被捅出去之前,先进行内部了解,搞清楚真实的状况,也好预先判断责任的轻重,从而有针对性地去处理医患之间的问题。
也许真的是上天的捉弄,在郑军被宣布死亡后不久,白宜元就拿到了他的肝部穿刺活检病理结果和,是检测肿瘤最高端、最昂贵的手段)。前者的结果清晰地说明,郑军的肝里的确有癌细胞,这早已被证明,后者则是给出了更意外的结论,除了肝部,郑军的脑部也有肿瘤,而且占位严重,已经侵犯到了脑神经和小脑。
白宜元现在才想明白,之前郑军口述的头晕、走路不稳并非是肝性脑病,而是脑癌引起的,他的脑部肿瘤远比肝部肿瘤来势更凶,也更加致命。
拿着这两份重要的报告,白宜元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许久没有吭声。他的内心非常犹豫和挣扎,如果将最后的一份t报告上交,这就意味着会把向闻和肿瘤科,都推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即便陈倩在事前签了字同意手术,但当时显然是不知道郑军脑部还有肿瘤的,按照规定,这样的情况是需要先排除脑部肿瘤隐患,才可以对肝部进行手术,心脑血管永远都是优先被排外的。可如果不把报告上交,白宜元又放不下去陈倩跟郑军的歉疚,何况这样的做法虽然能让向闻暂时安全,但一旦死者家属要求尸检,同样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情,而且还会让医院在面对中措手不及。
萧萍看见他半天没有动静,愁眉紧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您这是怎么了?郑军的事情,您已经尽力了,这并不关您的事呀!”
白宜元这才缓过了神,“哎,当初三录仪检测出来癌细胞后,我就该坚持让他们留下的,现在说这些是太晚了。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所有检查都没能验证三录仪的判断,所以病人不相信我也很正常,我倒不是在想这个事情。”
“哦?那您在担忧什么呢?”萧萍坐到了白宜元身边,靠近了他。
“你看看吧。”
白宜元把全身加强t的报告结果,拿给了萧萍,他的确是需要个人,给自己出出主意了。
这并非萧萍的专业,何况t的报告要比血检难懂许多,看了半天,她也没有完全看明白。
“老师,这上面涉及的项目太多了,我不是很懂。”她如实告诉了白宜元。
“只要看结论就行了。”白宜元伸出手,指了指末尾处。
萧萍直接翻到了最下面,念了出来,“肝癌待排,腹腔多发结节考虑淋巴转移,脑部不除外占位性病变,脑癌待排。”
稍微懂医的人就可以听懂这个报告结论,其实就是查出了肝癌和脑癌外加腹腔转移,只是t只能看见阴影,任何的确诊都需要**病理检测。
“郑军竟然还得了脑癌?”萧萍同意很是诧异,聪明的她,马上就明白了老师的难处,“您是担心这份报告的出现,会让向医生因为误诊还受到处分?”
白宜元点点头,他很清楚萧萍会懂自己的意思,“处分可能还是小事,万一闹起来,病历、手术单全部调到明面上,这就是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尽管向闻着急手术是替病人着想、本来是好心。”
“那么老师,您就更该赶紧把报告交上去,免得引火烧身哪!”萧萍替白宜元担心地说道。
“我不是怕这个,郑军本来就是我带到医院来的,他死了,我本来就有责任。只不过,那样向闻可就有麻烦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俩有矛盾,我可不想落井下石,再落人口实说我是趁机报复。”这是白宜元真实的隐忧,其实对他来说,和向闻的矛盾仅仅限于医疗手段层面,对于向闻的态度他是不介意的,可却很担心别人误解了自己。
“老师,那就我去把报告给陈倩好了,她是家属,拿到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这让她递到肿瘤科,这样的话,就不会和您扯上关系了。”萧萍设身处地地为白宜元想出了一个推脱的办法。
对于白宜元来说,这的确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