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粘稠度很高的液体。刘天明此前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特别使用了大号针头。可是在抽取的时候,依然很费力。
他把粘液注入事先准备好的玻璃试管,用橡胶塞子牢牢封住。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硬纸盒,用废报纸将玻璃试管仔细包裹,在纸盒里固定住,这才关拢盒盖。
只要愿意花钱,谁都可以从快递公司弄到一张空白发货单。刘天明把花了十块钱买来的空白单子贴在纸盒表面,飞快写上了胡乱编造的发货人资料和电话。在收件人的地址栏目里,他认真填上了“市卫生防疫局”的字样。
做完这一切,他把纸盒装进背包,翻身骑上自行车,朝着市卫生防疫局的位置冲去。
已经是午夜两点五十四分。卫生防疫局的大门紧锁着。刘天明从背包里取出装有粘液的纸盒,计算了一下自己与大门内部侧面收发室之间的距离,犹豫了一下,将纸盒朝着那个小房间的窗台扔了过去。
他扔得很准。纸盒在空中划过,准确落在了窗台上,稍微晃了晃,便再也不动了。
对于一名速度型变异感染体来说,做这种事情轻而易举。
在黑暗中静默了片刻,刘天明转过身,骑上自行车,朝着住家的方向奔去。
他不敢暴露自己已经被感染的事实。
但他还是想要为其他人做出预警。
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
天亮了。
刘天明像往常一样起床、刷牙、洗脸,出门吃早餐,然后上班。
尽管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他依然精神十足,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倦意。
他给郑小月带了一份早点。到住院部泌尿科护士站的时候,郑小月刚好跟着主任查房。刘天明耸了耸肩膀,把早点放在她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刘天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从网络上查到的市卫生防疫局电话。
对面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口气颇为威严:“喂,找哪位?”
刘天明压低了声音,右手捂住话筒,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能够让对方听得清楚:“你好,我是第四十八医院的。我们这里收治了一个病人,情况很严重,像是某种瘟疫。”
“瘟疫?”
这个可怕的名词,使电话对面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问:“是真的吗?能不能确定?”
刘天明连忙回答:“我这里缺少必要的检验仪器。不过,我把病人的血液做了个样本,已经通过快递寄过去了。今天你们应该可以收到。”
“快递?”
电话那边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思考了几秒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大概是在胡说八道吧?你是四十八医院的?如果是在医院里发现疑似瘟疫的情况,你们医院领导怎么没有上报?快递……哼!年轻人,你知不知道,毫无根据乱说乱讲,是会引发公众不安的。你得为你自己的言行负责。”
刘天明只能摇头苦笑。
电话卡是昨天买的临时用卡,不会顺着电话号码查到自己身上。
至于什么四十八医院发现疑似瘟疫的病人,当然也是自己的托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让卫生防疫局的人能够对陈婆的血液进行检验。刘天明相信,只要看到了检验结果,任何从事卫生防疫的专业人员,都会明白其中包含着巨大的危险。
是的,感染就是一种瘟疫。
借口什么的其实不重要。只要让主管人员明白危险所在,那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刘天明不可能表明身份,也不可能直接把陈婆的血液样本送过去。那样做,不会有任何效果。卫生防疫局那些人根本不会搭理你,也绝对不会对一份莫名其妙的样本进行化验。
想到这里,刘天明叹了口气,不再与电话那端的男人争辩。他关上手机,抽出临时电话卡,随手扔进走廊旁边的垃圾桶。
……
整整一个上午,刘天明都觉得心神不宁。
他一直在担忧藏在底下防空洞夹墙里的陈婆。说实话,那里不是一个彻底封闭的空间。虽说几乎没有进去,可是这种几率不可能等于零。尽管自己已经用木板把墙壁上的缝隙堵死,仍然还是存在着有人听见陈婆撞墙的响动,把木板拆开的可能。
想到这里,刘天明“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陈婆现在变成了扩散形态的感染体,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却足以干掉任何发现她的普通人。如果,继续有人被陈婆咬伤,那就意味着二次感染,扩散影响成倍增加。
刘天明实在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着,显得很是烦躁。旁边的护士和医生也觉得奇怪。
“刘医生,你怎么了?”
“小刘,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去门诊那边看看吧!”
人们都在善意的劝说,刘天明也顺水推舟用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作为借口搪塞过去。科室主任很厚道,特别给了他半天的休息时间。
从门诊大楼走过来,刘天明鬼使神差又走到了后面的医技大楼。他在三号药库外面的走廊上犹豫了很久,四下看看周围没有人,终于朝着杂物间走了过去。
脑子里有太多的念头。
是不是应该再给那扇通往地下防空洞的铁门加上一把锁?这样,多少也会牢靠些。
也许,应该把陈婆从夹墙里弄出来。另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