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枪响,潘雪萤感到温热的液体散落在自己身上,还没等潘雪萤回过神来,韦天整个人已经瘫倒下来。
“韦天!韦天!”潘雪萤喊着,抱着韦天哭道:“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我好累,想睡一会。”韦天垂下手,奄奄一息地说道。
“韦天,你别睡,你千万别睡!那天你答应过的,上海滩树叶枯红飘落的时候,带我离开上海,到你家乡看雪的!”潘雪萤紧紧握着韦天的手对韦天说道。
“哪天?对,对了,我……想听你在读一遍……那天的辞……真好听……我想再听一遍。”韦天勉强地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
“好,好的,我读给你听。”潘雪萤哭着说着,哽咽的读起那天在韦天房里吟诵的诗辞来:“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潘小姐,你读的……真难听。”韦天“调侃”道。
“读的好听你不就睡着了?”潘雪萤哽咽地说着,她感觉到韦天已经慢慢没有了生气,“韦天,你别睡啊,听我读啊……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
读着读着,潘雪萤突然停了下来,和怀中轻微的起伏一起停了下来,和韦天的呼吸声一起停了下来,和他们的这段故事一起,停了下来。
潘雪萤紧紧地抱着韦天,她的衣服已经被韦天的鲜血染得通红,她却丝毫没有顾忌,她只想紧紧地抱着韦天,再多抱一会,哪怕一分一秒也好。
时间好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潘雪萤感觉要放下了,多么不舍也得放下也得放下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做。潘雪萤轻轻将韦天平趟在地上,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出门前,她又看了一眼韦天,看了一眼他睡着的模样,然后像关上卧室的房门一般关上了机关处的办公门。
潘雪萤拿着韦天给他的打火机,迅速地赶往档案室和密码科,点着里面的纸质文档,等到火渐渐烧了起来,潘雪萤赶紧来到山口大佐的办公室,此时山口大佐还被蒙眼绑在板凳上,身下压着那个假地雷,一动都不敢动,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机关长,我来救你了。”潘雪萤解开山口大佐身上的绳子和蒙眼的布带。
“雪、雪子小姐,韦天呢?”山口大佐急切地问道。
“死了,被我杀了。”潘雪萤冷冷道,她的心里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到潘雪萤身上染红的衣服,山口大佐相信韦天已死,不过此刻的他并不关心韦天是怎么死的了,只听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我的身下有地、地雷,只要离开就、就会爆炸……”山口大佐显然还惊魂未定。
“机关长,韦天死前告诉我说地雷是假的……”潘雪萤淡淡地回复说。
不过山口大佐却不太相信,激动地说道:“这肯定是韦天的阴谋,要炸死我们,赶快通知拆弹专家来……”
“机关长,韦天死前在机关楼放了火,再不走我们就逃不出去了……”说完,直接把山口大佐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朝机关外飞奔。
等到他们跑出机关楼,已是浓烟滚滚,守在门口的田中隆吉和横山一郎赶快将山口大佐掺扶着,向着远离机关楼的方向移动。
“韦天呢?”田中隆吉急迫地问道。
“还在楼上。”潘雪萤回答道。
“还在楼上?”田中隆吉疑惑地问道。
“死了。”潘雪萤简洁地回答。
“哟西!”田中隆吉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在机关楼外,看着浓浓的黑烟笼罩着楼房,直至楼房里再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了,火才渐渐熄灭。
……
一个月后,差不多到了深秋时分,秋风瑟瑟,好像吹奏着哀伤的弦韵,树枝随着秋风沙沙作响,原本萧瑟的季节更添了几分肃杀。
潘雪萤站在一个庭院里,突然两片落叶悄然随风而下,从潘雪萤的侧脸轻轻滑过,落在潘雪萤的肩头,潘雪萤觉得脸颊微微有些痒,这才发现是落叶。她神情凝重的拿起来,又抬头一看,只见无数落叶纷纷扬扬。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美丽的画面,但却一下让潘雪萤沉浸在悲痛中。
“我答应你,在上海滩的树叶枯红飘落时,我一定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的雪景很美,像你一样。”
此情此景,潘雪萤脑海里不禁响起这句话来,此时此刻,自己不是应该同韦天一起离开上海这十里洋场,回到他的家乡,等待雪花的到来吗?潘雪萤宁愿韦天没有“醒悟”、没有“弥补”,她希望韦天还活着,是的,在潘雪萤心中,韦天还在,每一年树叶飘落的时候,和这个男人的一点一滴都会涌向心头的。
“雪子女士,请您进去吧。”身后,一个日本军官用日语对潘雪萤说道。
“好的。”潘雪萤应了一声,只见她身着一身整齐的军装,转头大步走进日本领事馆,但心里,对这套衣服,潘雪萤说不出的厌恶。
日本领事馆的大会议室里,日本大将白川一则正宣布着一些事情:
……
白川一则:“山口君,今后将由你接替你的恩师,主持上海日本陆军特务机关的事物,继续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