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有多少人?
没有谁能够算的清楚,可如果将这些大小反贼头子加上其麾下的所有难民全都集中到了商洛到安康之间的大山里,那估计绝对不会少于百万之众。
商洛和安康只是群山中的两个州府,尚不及平原地区的一个县,这样贫瘠之处如果一下子涌现了百万之众,吃饭喝水都是大问题。
到时候朝廷十面埋伏围而不攻,可这百万之众就会乖乖的等死么?
显然不会!
所以卢象升的担心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将贼军围困到了这两地,那么百姓自然也就遭殃了。
不过,相较于整个帝国和大明朝的江山来说,两个贫瘠的州府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在座的诸位大员没有谁去故意接卢象升的话茬,对两地的百姓说些不痛不痒悲天悯人的话儿。
“诸位!”张凤翼大手一挥:“卢大人这个法子,我看就很好,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不错!”洪承畴严肃的道:“若是这么谋划的话,这些反贼确实死无葬身之地了,就是这围而不攻有两样难处,本官担心到时候功亏于溃。”
“嗯?”陈奇瑜皱眉:“刚刚卢大人不是将难处说了么,怎的又有难处?”
洪承畴敲着桌子,身子往前微微一倾,低声道:“我的陈大人,在下说的这两个难处,不是战场上的天时地利,而是来自朝堂!”
“你且说来!”陈奇瑜大马金刀的在讲台上做了下来,让洪承畴直言。
洪承畴道:“这第一,刚刚卢大人说的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话,需要的不是咱们提着兵上去攻击,而是提前谋划,然后天长日久的围困、驱赶。说句不好听的话,此战若无半年,难以竟功。
如此一来,便会出现长时间无尺寸之进的情况。给那些御史言官抓到了咱们的小辫子,还不弹劾我等一个怠军不前、阳奉阴违的罪过?便是陛下有耐心等,群臣可有耐心?朝廷不会以为咱们在这里磨洋工?”
“洪大人说的是啊!”曹文诏呵呵一笑,道:“说什么磨洋工那都是轻的,在弹劾咱们一个里通流贼的罪名,这才叫吃不消。”
“此事堪忧啊!”
“都察院那些人确实不是好像与的。”
……
听着下面的人一阵议论,张凤翼摇摇头道:“彦演(洪承畴字),你继续说,还有第二个难处是什么?”
“嗯!”洪承畴拱拱手道:“第二嘛,若是围困贼军,须得咱们十面大军同进共退,这居中联络之难暂且不问,就说这千军一动靡费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以前朝廷打流匪,惯用的伎俩有两种,一是哪儿火起便就近派兵灭火,第二是诏令地方守军各自守好各自的地盘。
朝廷的这种做派虽然成效不是很大,可是有一样好,那就是不需要出动大军,也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粮草。
可这次不一样。
正如洪承畴所言,大军一起,十面埋伏,那可是五省同时动刀兵。
军队一起,不但青壮尽皆充入军旅,五省百姓还要负责运送军粮、器械,所过之处徭役无度,不但折损人力,还要耽误农时。
而且这种围歼的战术最是耗费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有可能,如此一来,五省的百姓就真的废了。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张凤翼长身而起,缕着胡须道:“诸位,就按刚刚建斗(卢象升字)所言,十面埋伏围困贼军。朝廷那边无论如何弹劾,本官和内阁自然一力承担,给你们争取半年时间不在话下。另外就是银钱的事情,不瞒各位,陛下对此次征剿很是看重,此次令本官前来自然不是空手打仗,本官带着银子,有两百万两!”
“什么……”
“两百万两!”
“好啊,此次必能竟功!”
“哈哈哈!”陈奇瑜仰天大笑,道:“如此,则大事定矣!”
两百万两银子,半年时间!
陈奇瑜握着手,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若真是钱粮充足,朝廷打这些流贼自然不在话下,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其时也。
看着众人欢欣鼓舞的样子,张凤翼缕着胡子笑了笑,又吭吭几声,道:“诸位,方略一定,银子也有了,本官丑话说在前面。
若是此次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最好,封官加爵都全然不在话下;可反过来说,朝廷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又让五省百姓背负徭役之苦,你们若拿不下贼军,到时候都察院那边,哼哼……你们自己想想吧。”
……
接下来,诸将又在一起将围困的圈子进一步细化,每个防区的总兵或者巡抚都划分了任务,定了日期节点,务必保证半年之内将贼军赶到商洛、安康附近的大山中。
计议商量停当,诸将就在唐王府吃了个饭。
而后,约定好合围日期和联络方式,诸将便各自散去,该干嘛干嘛。
河南总兵元默年龄约莫四十左右,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从唐王府中吃完酒就带领亲兵骑马往洛阳回返。
虽然说河南的治所在开封,可洛阳才是军事中心。
元默不但驻军洛阳,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
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其实也不太准确。
这元默祖上是鲜卑人,而且是鲜卑贵族,北魏时一度统领半壁中国,贵为皇族。后来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出于政治目融合汉族文化,将拓跋氏改姓汉姓为元,自此中国才有元姓。
所以说元默是皇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