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却目视沈梅霜,咳咳两声,道:“梅霜,你先出去!”
沈梅霜自然是不愿出去的,她知道奶奶耳根子软,很容易被别人各种理由说动,也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所以才坚持站在她身边以便及时纠正她的各种“错误”
但现在四伯沈政发话,她也不好再继续待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房间,可却没有走远,一个人躲在房间的窗户下,竖着耳朵倾听。
然后,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她离开之后,自己平时板着脸的四伯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然在老夫人面前撒起娇来!
我的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四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
只听里面四伯道:“娘啊,儿子大老远的从江西跑过来,是因为心里特别想念娘亲。回家后看到您老人家一切安好,我这才放心啊。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我这算是一个不孝子了。”
果然,沈夫人耳根子软的老毛病瞬间又犯了,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竟安慰道:“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这是为国尽忠,为娘的不怪你。”
“是啊,自从父亲去后,家里诸多事宜都要娘亲您亲自操扯,这么大的年龄了还不得清闲,儿子心里十分惭愧。”
沈政的话外之音便是:娘啊,您身子不好年纪也大了,就好好歇息吧,府里的事不用您管。
老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就着话题便和儿子亲热的聊了起来,越聊越远,到最后简直将苏白衣辞退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外面偷听的沈梅霜暗暗着急,以便骂四伯狡猾,一边恨奶奶耳根子软,可偏又提醒不得。
屋里的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终于,聊到了孩子身上,也终于,老夫人突然想到了自己身负重任,便恍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苏白衣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政叹了一口气!
既然左右避不过去,还是要说吧。
“其实苏白衣还是有才华的,将咱们沈家弟子教导的不错。”
“那你还辞了人家?”沈老夫人顿时激动起来。
沈政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苦笑着和说道:“娘啊,您听我说完,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不辨是非么?”
“哼!”沈老夫人冷哼,可是外面的沈梅霜却听了出来,她对自己儿子的不满,其实早就消散了。
“刚刚我也已经提醒了苏白衣,做学问可不仅仅只是背书这么简单。科举如何艰辛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教书的时候不但要教育孩子们背书,还要从小就给他们立志、立身。
苏白衣本来就是个布衣白身,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中不了,他虽然于数术一道颇有专攻,可终非大道,而且我还听说,他曾扬言此生不再入科场。
您老人家说说,如此一个没有志气之人,又如何能给咱们沈家的弟子立志呢?”
沈夫人听了,不在说话。
沈政继续道:“还有,这苏白衣为人轻浮……
……”
说话间,不由得想起刚刚吃了八个馒头和五个猪头的事情,沈政摇摇头,心里虽然可惜,但也给苏白衣判了死刑。
“……
我们沈家的弟子,注定日后是要走向官场的人,如此一个先生,举止轻佻轻浮,又怎么能给子侄们立身?”
“而且,他苏白衣接近咱们沈家,是为了攀附之后好平步青云,还是对梅霜有什么想法?无论是哪一点,对咱们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娘亲啊,儿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对您说实话,那个人肯定就只能是儿子我了,您切莫中了苏白衣的诡计,相信他派过来的说客!”
“照你这么说……”老夫人还有些犹豫:“那就辞了他?”
“辞了!”沈政斩钉截铁的点头,又道:“余明玉是咱们归德府的案首,余下的蒙学就有他来教导即可,无论立身、立志,相信他都能让母亲满意。
还有,梅霜这个丫头,年龄也不小了。女大不中留,若是强留着便是个麻烦,早晚会坏了咱们沈家的家风。明玉是媛媛的内侄,人中龙凤,不但中了咱们归德府案首,又是余大尚书的侄子,我看他二人倒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