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无处不在。”
“这事儿叫交换。咱们在石城岛的生意做得不错,银钱上也不损失,他的本色和兵饷都在商社手上,甚至同意连兵饷都用饷票发,岛上兵丁开始用饷票在商社购物,有这几条,石城岛就是我登州镇的,是我打在东江镇的钉子,我自然要帮他。”
陈新理所当然的说完。站起来道:“我去见见王廷试,问他要军火粮食,然后从水城直接去旅顺。萝莉的事情我再想想,从旅顺回来再说。”
刘民有站起来送他,“快去吧。旅顺已经开打了,自己注意安全,情报说后金有二十余门红夷炮,盾车成百上千。”
。。。。。。
旅顺城北硝烟弥漫,西官山下兵甲如云,各种颜色的后金兵铺满大地。
后金阵线前方雷声阵阵,闪动着红色的炮焰。二十三门各种口径的红夷炮不断发出怒吼,将六磅到十二磅的铁弹打向一里半以外的登州土墙。一颗颗铁弹呼啸着落入土墙前后,溅起片片黑色的泥土。登州土墙则一片安静,没有任何还击。
皇太极在战前军议。岳托建议攻击老虎尾的那个大型墩台,虽然死伤可能很重,但一旦攻克就能用红夷炮封闭唯一的水道,他坚持认为那是关键点。
但众人去铁山查看之后。发现难度很大,遭到两大贝勒的强烈反对。原因是那里地形狭窄,兵力无法展开,两翼都会遭到明军战船炮击。内港中明军战船二十余艘,港外战船也有数十,后金一调兵的话,西官山上就能发现,他们会从旅顺城池和黄金山运送援兵,比后金骑兵还要快捷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水师,在老虎尾那个长条形的狭小地方,根本无法坚守。
皇太极最后将攻击点放在中间地段,两翼的山体防线攻击难度很大,山体本身的高度比土墙高得多,山上层层布防,同样挖有壕沟,盾车也无法使用,明军还可以从土城中调动兵力增援,尤其黄金山一侧,不但会被明军土墙上炮火打击,还会遭到港口和海上明军战船的炮击,他不希望一开始就攻打最困难的山体防线,所以他首先试试中间的土墙阵线。
明军在西官山上的两门红夷炮在还击,这两门炮来自广东,是己巳年由弗朗机雇佣军带到京师的,然后又随着这些教官来了登州,由吕直调拨给了旅顺。发射六磅铁弹,身管二十八倍径,比陈新的野战炮射程远,炮兵把仰角调到最大,仗着居高临下,对山下连续发炮,射程高达两里多,落地时候形成高抛物线,几乎无法形成跳弹,但炮弹落下的威力不小,凡被砸中的几乎尸骨无存,给西侧后金军造成不小的混乱。
铁质红夷炮三发之后炮身滚烫,纷纷停下散热,后金大鼓敲响,震天动地,炮阵后面的两百余辆盾车开始前进。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鉴于攻击的难度,这次后金各旗出的人一样多,每旗一百弓手,共一千人,一千名外藩蒙古兵,乌真超哈和天佑军各两百火枪手,骑马巴牙喇三百人,合计两千七百战兵,外加一千多推动盾车的包衣。
“推着走。”张忠旗大声嚎叫着,用木棍抽打手下的三十多个包衣,他们推动着五辆盾车,他的身边两侧是整齐一线的两百辆盾车,排出了一里多的阵线,在上千名包衣的推动下隆隆而去,整个阵线齐头并进,如同一道木质的海潮。
这种盾车高八尺,用榆槐木制成,形状如同一个轿厢,下面有四个木质小轮,前护板和顶板厚八寸(25厘米),能防御明军所有已知的火枪,高级一些的,还在顶上布三层牛皮,并铺上泥土和沁水棉被,几乎水火不侵。
部分精良的盾车前护板并非固定死的,而是用活销固定,铅弹打在上面,护板会仰俯卸力,铅弹铁弹往往被折射往另一方向,盾车后的人马丝毫无伤。(注1)
粗糙的盾车前护板则固定死,这样制作起来更加容易,木板后面用粗木条为肋,防护力同样出色,张忠旗的麾下,就有三辆这样的粗糙盾车。
张忠旗的身后是一排弓手和火枪手,后面是督阵的巴牙喇。巴牙喇手执强弓,手中所用的箭却不是利箭,二十包了布头的轻箭,布头上全是红色的染料,有任何敢迟疑不进者,巴牙喇就会用红箭射击,战后查到身有红印者,一律处斩,这样每个巴牙喇就能控制更长的战线。
张忠旗在盾车的间隙中看着前面的土墙。距离还有三百余步,但已经在对方火炮射界内,前面黑色的土墙一片寂静,除了那些缺口处的炮位之外,土墙上还能看到弗朗机和大将军的炮位。唯有一支支军旗迎风飘扬,依稀可以看到上面那个张牙舞爪的飞虎,前面的道路上布满坑洞和壕沟,还有一些大型的石块,上面用不同的油漆涂色,是明军的射击标记。
虽然张忠旗面向凶恶,但他其实是盾车后面最害怕的一个。他早就见识过这支登州兵的厉害,身弥岛逃回一些人,各村都有很多传言,那支登州兵的战力无疑十分强悍。好在复州之战他不在。塔克潭回来后悄悄跟他说起过,听说他们白刃战击溃了整个镶白旗,那种恐惧每天都在张忠旗的心中加深,所以他离家时才会跟哑巴说那么多话。
除了试探之外。他们还要顺路清除掉那些标记石块,后金兵也同样用这种方法标记距离。